整个学堂的人都屏息凝神,等着阿岷到底要举出一个什么样的例子出来,同堂学生们希望阿岷可以给夫子一个满意的答案,这样老夫子就不会接着问下一个学生,而是要将答案点评一番,等到先生点评结束,那这堂课业,那也就结束了。
至于老夫子则是眯着眼睛,等着看阿岷嘴里究竟要吐出什么花来。
“哼,方才你眼神迷乱,心思明显不在老夫课业之上,小子你就等着打手心吧!”
引经据典却是不能的,阿岷的脑子里暂时还不存在这个东西,苦思冥想半天,阿岷终于是开口说。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怕揍不到这个不尊师重道的混账。
“禀告夫子,学生以为,此二问皆可以秦淮为例。”
见夫子没有反应,其余的同学也都是满脸崇拜地看得自己,阿岷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继续说道。
“秦淮之地,烟柳巷所,前朝国子监,弘文馆俱处秦淮,长歌漫漫交于书声,文曲之风通于暧舞,正因此故,前朝多出好文章,才子遍天下!”
这是讽刺哪,柴夫人要是知道便宜儿子拿自己的话来应付书院先生,怕是要羞愤欲死,老头子本就厌恶烟花柳巷带坏求学风气,阿岷这么一说,那还了得。
老先生人未怒,须先抖,阿岷虽然入学早,却也是知道老先生这就是真正的发怒了。
“柴岷好厉害,我都听不懂。”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学生窃窃私语。
甚至好几个学生正在拿自己没认全的字快速用谐音字记录了起来。
都是一群上进好学的好孩子,不知道老先生有没有发出如此感叹。
一旁都在附和,目光看着阿岷,眼里简直要出现了星星,全是一群小迷弟。
不过阿岷却是看着老先生的胡子抖动地越来越厉害了,生怕来一个怒急攻心。
“斯文之耻,老夫念你聪慧,未曾想竟然出此大逆不道之言,给我闭嘴!”
老先生总算是被点燃了,也不多话,三步并作两步,从讲台上面下来,从腰间抽出三尺长戒,对着一众恭维的学生啪啪啪就是一通惩戒。
惩罚了一众恨铁不成钢的学生,先生也没有了讲课的性质,布置了抄写劝学百遍的课业之后,气咻咻的老先生抖着胡子走了,阿岷挨了板子,却是没有得到罚抄劝学的课业,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跟着蒙学的同学走了出去。
阿二顺理成章成了阿岷的书童,看见一群小孩子搓着小手,龇牙咧嘴地出来,阿二张口就是一句:“没受伤吧!”
阿岷不想理他。
挨了打,阿岷反倒没有被同学们记恨,反而在回家路上,一个个都捂着小手簇拥在他的身边。
“柴岷你可真是厉害,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孙先生这般发怒呢!”
一个瓷娃娃一般的学生扯着阿岷的袖子,满眼都是崇拜。
“孙容你才不知道呢,柴岷的解答你可能听懂?定然是他的答案有几分道理,先生才能这般发怒。”
“就是就是,孙先生那样打他,柴岷竟然一声不吭,当为大丈夫也!”
冲天辫少年也就自己会说这么一句带着之乎者也的话,难得用在了这里。
柴家离着书院最近,阿岷自然是第一个到家的,他很想跟柴夫人说说,自己以后是要上阵杀敌的,去书院将来能有什么用处,难道要像孙先生一般被一众小孩子气个半死?
还有就是,如果不用去书院,自己也就不用再跟一群四五岁的孩童为伍了。
阿二柴公子虽然沙楞,但也好歹都是同龄人。
再说,蒙学课就这么难,那要是以后进了丙字学堂,自己的处境可想而知。
小孩子哪里需要告别,个个都是义薄云天的姿势,抱拳作揖者皆有,阿岷朝着他们招了招手,径直进入了柴家大门。
还没进屋,只见柴夫人头上别着白花,手拿一根藤条,坐在八仙椅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哪怕阿岷比同龄人经历过许多,看见这副阵仗腿脚也不禁一阵发软。
柴夫人此时的气势,就像一头坐在椅子上的母暴龙,右手的藤条在另一只手上发出啪啪啪地清脆响声,虽没有孙先生惩戒时的那般声响,但是压迫力却是孙先生不能比拟的。
“柴岷,你可知你这姓氏从何而来?”
柴夫人沉声,一旁的富贵旺财不敢再看,转过了头。
阿岷暗叹一口气,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心里虽然紧张,但还是直视柴夫人眼睛,不卑不亢道。
“禀告婶娘,小子有幸得柴叔,大恩不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