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女人大多悍勇,对于有些商贾将门之家而言,把控大凉思想的文人所制定的女子约束条例并不在此之列。
阿岷眼皮直跳,心想这位便宜母亲脾气实在是太厉害了些。
也不怕棺材里的老柴站立而起。
柴夫人这样说话,一众下面的亲戚神态各异,本就打算占便宜的亲戚们也收起了心里打的小心思,总算是看起来有些披麻戴孝的样子。
表哥跟大侄对于这个彪悍的弟妹婶婶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傻儿子也是儿子,就算柴老板将家产全部留给了身旁这个不相干的孩子,但是在他成年之前,毫无疑问柴家还是由柴夫人当家做主。
两人就算是心里有万般不甘,那也无可奈何,官府的杀威棒是何等滋味,两人虽然没有尝过,但怎么也是看过衙役行刑的样子,可不敢犯这个凶险。
阿岷顺理成章地穿上了麻衣,跪在柴家傻儿子面前,对着柴老板的棺木发呆。
提示各家小心火烛的梆子声想起,太一门门人也如约赶来,枯瘦的陈道人接过下人拿过来的蒲团,跪坐在灵前。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旁静静烧着纸钱的阿岷以及柴老板的傻儿子,连跳两下眼皮,道人放下手里的木剑,开始吟诵起了经文。
“太乙救苦天尊往生咒。
天地无限,法力无边,太乙救苦,业力消散,敬请太乙救苦天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阿岷耳朵动着,好像听过这个。
转眼到了下葬的时候。
并不是多么风光的大葬,倒是柴夫人临回家之时塞给了里正好几锭雪亮的白银,说是向街坊们赔罪。
至于里正会给大家分去多少,那就不是柴夫人应该去想的事情了。
毕竟散落的纸钱火烬需要有人去收拾不是。
“柴老板之死,既非善终,亦非人祸,但却死的值得”
陈道人话没有说完,柴夫人柳眉却是高高地竖起,看得旺财一阵心惊,生怕发怒地柴夫人会下令让富贵收拾这老道人一顿。
老道人看起来是个好人,除了这嘴里确实是吐不出来象牙出来,富贵下手没个轻重,老头儿瘦身子瘦骨地可经不住他折腾。
阿岷也在暗地里撇嘴,自己虽然年纪小,好赖话却是能够听得明白,这话跟咒人死又有什么分别。
富贵已然要发怒,虽然人傻脑楞,但是哪里能不明白老道的话。
“你这牛鼻子老道,说得什么丧气话,我家主人莫不是被你咒死的,老早就听闻太一门中有那么几个邪道,牛鼻子你莫不是其中之一?”
富贵难得说出来这么多花来,话说出来却是没有觉得失言,一双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矮自己一头的陈姓道人。
方修野士大都喜欢卖关子,这老道作为太一门人,应该也是这般,柴夫人用眼神拦住了就要上前的富贵,给了老道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道人继续说下去。
柴老板的死并没有给雁城带来多少的变化,总之像阿岷这样的小孩子是感受不到的,留着马尾辫的阿岷终于算是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比如,上学。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阿岷也想不明白,反正总是在记忆深处出现这样的声音。
“阿岷要上学喽,小呀么小二郎,背上那书包上学堂。”
隐约感觉一个女子笑靥浅浅地看着自己,还有一个男子将自己举地高高。
雁城学堂就在雁城守备府的对面,也许是雁城地处北境,民风彪悍,学堂所处并没有像南边烟雨之地一般紧紧挨着烟花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