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起自己的大帽:“这茶记过我的账了,你慢慢喝。下次再请你吃饭,爷爷我先走一步。”
谢安朔嗤笑一声,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腹诽着陆怀熠忘恩负义,却也只能仰头将杯底的茶一饮而尽,叫来谢府的下人套车回府。
他忿忿坐上车,直拿起白日在翰林院里修的草拟翻了半天,心情才算是稍稍平复下来。
城中到处都是人,马车走走停停,在城中行了一阵功夫,车帷才忽然被掀开一条缝: “公子,那先前跟着咱们的尾巴今日又来了。”
“奴儿上次分明已经找人警告过他一次,是应着公子的吩咐才未曾伤他性命,这才几日工夫,竟又敢来,真是不知好歹。”
“何况上回小姐在南城差些被人驱马撞到,恐怕就是这伙人好的好事。”
谢安朔微滞:“什么时候?”
“就是前几日盼星说的。”
“若是公子今日拿东西给陆小公爷的事情被他瞧见,恐怕麻烦就大了……”
谢安朔垂着眼眸,合上了手里的草拟纸票:“这还用恐怕么?跟咱们跟得这么紧,是生怕从咱们身上找不出错缝来。”
车外的声音便又问:“公子,那这回咱们怎么办?不能再让他溜了。”
谢安朔长长舒开一口气,侧眸望向车外:“也罢,先前吩咐你叫去西山的人,可曾去过?”
“公子放心,十日之前便按您吩咐去过了,一切都已妥当。”
谢安朔略作思忖:“既已准备妥当,那就走,咱们去城西一趟。”
车外的声音立时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道:“是,奴儿明白。”
“走,咱们去西山。”
车夫闻言,随即扬了鞭子。
马车调转方向一路疾驰,直奔城西。
而他们后面的尾巴,果然也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马车直行到西郊的山上才缓缓停下,跟踪谢安朔的人见状也连忙勒马,俨然打算要找个藏身之处。
谁知还不等他打量清楚,便觉得脚下一软,紧跟着陷进一个巨大的深坑之中。
这深坑恰好比寻常人高出一个头,跌进去手脚无处攀爬,若不借外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自爬出来。
更何况这西山地处荒郊野外,就算是扯着嗓子大喊,也难叫个活人过来施救。
谢安朔闻得动静,终于撩起衣摆走下马车。
他步履轻慢地走到树下,安坐在下人们摆放好的脚凳上,方冷声望着坑里那“瓮中之鳖”,缓缓挑眉道:“如何?可还想继续跟么?”
陷进深坑的人一愣:“你居然发现了?”
坑外的谢家小厮低头瞧了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叫你盯着我们家公子干什么?老实交代。”
坑里头的那人狠狠剜谢安朔一眼,闭口不言。
谢安朔眼角堆起几分弧度,笑声随之而来:“有人派你来盯着我,想借机找错缝置谢家的罪,你以为我不清楚?”
坑里的那人闻言,登时眸子一缩,眼中立时染上难以掩饰的诧异。
“你怎么会知道?”
谢安朔缓缓垂下眸子:“你的问题太多了,你只要知道,你做这种事,我会很难办。”
“不妨告诉你,那兆奉陈案我查了,而且我查的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多得多。”
“今日既然逮了你,你说出后头的靠山还自罢了,若是不肯说,那你也瞧见了,这坑是已经挖好的。”
“你们想让我交待?做梦。”
谢家小厮冷笑一声:“上次警告过你了,我们家公子是脾气好,可不是仁懦,你今日要是不肯说,那可有得罪让你受。”
落坑之人忿忿瞧了片刻,眼见自己是逃不了了,索性心一横,狠狠一头往坑里的石头上撞过去。
谢家的小厮想去拦,谁知还是迟了一步。
坑里头的那人,转瞬就已经咽气了。
“公子,这……”小厮顿时茫然地望向谢安朔。
谢安朔垂了垂眼帘,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他思忖片刻,方缓声道:“埋了吧。”
“是。”
谢安朔侧过眸轻叹一口气,不再瞧眼前那坑了,只兀自转身望向漫山被风吹拂的蒿草。
今日又耽误了回府的时辰,若是撞见父亲,免不得还要找个由头解释。
片刻之后,谢安朔身后埋人的动静消停下来了。
谢安朔慢条斯理地理一理衣袖上的褶子,这才撩起眼帘望向小厮:“我记得桂馥斋是在城西?”
“等下去买一盒他家最有名的酥油鲍螺,带回府给小姐用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