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渔在梦中发笑。

“无会跟着你。”

“不用，新宇宙之内，无人能敌我。”

哎呦呦，你可真厉害，天下无敌是吧，这语气真是好狂妄！

苏渔心想。

然后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永恒的黑暗中。

只有脚下一团光亮。

他看着自己的手，这手很小，不是自己的手。

头顶再次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像是在议论纷纷。

“白玉京又向古宇宙派遣了探知队，这是百年来他们所进行的第九次境外探索，我们很快要被发现了，怎么做？”

“误导他们！给他们一些错误情报，只留一个活口带回去，剩下全部杀了，这群该死的蝼蚁！”

声音依旧那么平静，令人心慌。

“该死的白玉京！该死的一代命神叛徒！还有那该死的五位城主和十二位楼主！若不是它们阻拦在界口，新宇宙早就已经是我们的了！”

白玉京？

苏渔浅浅皱眉。

“一代命神已经脱离掌控！她现在位于白玉京巅峰之位！杀了她！我们不需要叛徒！”

我呢？

我是谁？

“二代命神！不要叛变！警告！不要叛变！”

“还有，极度小心白玉京四城主袁拾遗！此人身为探知队领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切记！不要死在白玉京！切记！不要死在白玉京！”

“不要死在白玉京！！！”

这声音穿透他的心脏。

苏渔惊出一身冷汗，猛然从梦中惊醒。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并未苏醒。

不过是从一个梦境掉落到另外一个梦境中。

一头散发着黑雾的巨兽正在注视着他，这只巨兽的火红眼眸燃着熊熊的火光，其之巨大，仿佛让人觉得站在太阳的边缘仰望。

若天穹之大，地之广袤，已是无尽，但它一根爪子的长度都已经超越了天地相连的距离。

这绝不是这个世界能产生的存在。

它低声嘶吼着，那声音如古老梵音，亦如婴儿夜啼。

在这无尽的回音中，他仿佛看见了燃火的天空，大苍的宇宙，无数星点如萤火，在他手心里游曳汇聚，如海浪波涛般滚滚翻涌。

随后他看的更清晰。

原来他手心里的每一颗星火，都是载入亿万年历史的星球。

接着他的心脏开始同步频率。

同步那怪物的吼声。

每一次吼声余音的波浪，都会引起他心脏的震颤。

像是初生的婴儿般感受到了柔软的喜悦。

渴望乳液般。

他无比渴求那种力量。

于是，他向着那只巨兽伸出手去。

触碰到的瞬间，周围的景物一切骤然远去，空留他一人站在黑暗之中。

“你在么？”

孤寂像是潮水般将他淹没。

“你在么？”他听见自己问，像是重复一个永远都无人回答的咒语。

黑暗深处，亮起一抹光。

他低头，发现一根红线缠绕在自己的手上。

这红线一路延伸，延伸到黑暗深处，细长的像是盛开在地狱门口的花茎。

“我在的，弟弟。”

黑暗中有人顺着红线摸了过来。

她带着白色的面具，穿着白色的袖裙，身后负着一把缠着白布条的剑，那剑铮亮如初阳，真是把好剑。

“我在的，弟弟。”她重复了一遍，轻轻拥抱了他，取下背后的剑，一条一条地解下上面的白布条，剑柄上有一只闭合的眼眸，仿佛沉睡的巨兽。

“此后不必如之前那般辛苦，带着它活下去，然后赎罪。”

“姐姐，我错了么？”他问。

“你没有错。”她说，“你只是不该来这里，你想回去么？”

他摇头。

“你这里还疼么？”她抚摸着他的心脏位置。

但没有回答。

隔着白色的面具，他能够感受到她在笑，轻的像羽毛一般的笑。

“明晚我还会再来看你，教给你无的用法。”

她转身离去，黑暗随着她一同离去。

苏渔坐在床上，怔怔地睁着眼，月光如水一般洗濯着他的眼眸。

我看到的。

是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