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同志好委屈:“参谋长……”
“叩叩——”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参谋长,主任,后勤部送来的盆栽。”
瞥眼委屈的周柏涛,江少屿负手身后走回位置坐下:“进来吧。”
短寸头的一名小战士探头探脑打开门,然后挤开门板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盆刚开花的盆栽。
“参谋长,主任不在呀?”
“嗯。”
小战士呵呵笑着走近:“那等会儿麻烦您跟他说一下,这个盆栽……”
话音未落,徐主任回来了,怀里抱着个印着大红花的搪瓷杯,还是他媳妇儿生小宝那年部队上送的,用了六七年,常喝的那一块红色的杯沿已经生了层锈色。
老徐莫名其妙望向办公室里的几位:“怎么了?小宋你抱着个盆栽站这儿做什么?”
小宋同志忙退开半步让位:“徐主任,这是后勤部炊事班的潘给养员最近培育出来的扶桑花,栽了十来盆全都活了,这不是放不下了吗,我们司务长就说给每个长官的办公室放一盆,不过呢全部放完都还多了一盆,他们就让我多带了一盆送到这儿来,总共两盆。”
“扶桑花?这啥花?”老徐伸手拨弄盆栽里零星的两朵红花,好看是挺好看,但办公室都是大老爷们,没人欣赏得来这玩意儿,“他怎么又弄出这么些花花草草,不实用,不如种点粮食。”
老干部说话风格逗笑了小宋,憋着笑,心说这花种来可不就是观赏性作用吗,种粮食咋观赏,天天在办公室看水稻玉米啊?那也太滑稽了。
“对了。”徐主任刚喝完一口茶又想起什么,“为什么给我们办公室多送一盆?搞什么特殊?”
“不是,不是搞特殊。”小宋笑着解释:“他们就是说,参谋长是咋们军队最俊的男同志,那什么……”
“美花配美男?”小宋还没说,老徐就调侃。
小周小宋立马憋着笑。
江少屿无奈:“老徐,你夸我还是损我呢?”
徐主任放声大笑:“哈哈哈——当然是夸你!”
小宋忍得好辛苦,赶紧把门外另一盆端了进来,放下就跑了。
阳光斜斜地从窗外洒进室内,落在扶桑花的花朵上,红花与绿叶相互照应,虽不是五彩缤纷,却显得异常端庄优雅,花蕊最精致,柱头毛茸茸的俏皮可爱,像红绒球。
江少屿走近观赏,越看越觉得漂亮。
“老徐,这花你喜欢吗?”
老徐一口饮尽杯中茶,砸吧砸吧嘴,端起热水壶咕噜咕噜又泡了一杯。
“有啥喜欢不喜欢,人家送来就放着呗。”
江少屿乐了,比量了好一会儿,最后挑中他自以为最好的一盆:“行,既然不喜欢那我搬走一盆。”
“嘿,你小子,去哪儿?”
“有事,下午就不跟你去校场了,回见。”
从部队赶往洪嫂家的路上,因为怀里抱着的扶桑花,惹来不少路人驻足打量。
“哟,参谋长,您一大老爷们还种花呢?”今儿个家里菜烧好才发现忘记煮饭,趁她男人还没回家,陈巧丽紧赶慢赶来军区食堂打饭。
江少屿心情挺好,也没解释这盆栽是哪儿来的,两眼舒服地眯起来,懒洋洋地说:“你不懂,这叫陶冶情操。”
陈巧丽噗的笑出来,赶快赶快,赶快打好饭回去跟老姐妹们分享这笑话!
——糙里糙气的江参谋长,居然也会陶冶情操了!
……
培兰岛其实是不缺水型的海岛,只是恰好今年春旱,所以用水艰难。
但孟言发现,山上背阴的一面植被生长得异常茂盛,似乎并没有受到旱季影响。
而下了丘陵,渔民们种植区域的土地生长的植物,最近半年因为春旱,农作物所需要的表层土壤水分尤其稀缺,深层土壤水分保留情况还可以,不会像西南那边的干旱地区一样滴水不沾。如果海岛的旱季再持续下去,深层土壤水分也会逐渐亏缺,势必会影响海岛植被群落的稳定性。
“吱呀——”木栅栏忽然一声响,被人从院外推开来。
孟言的思绪戛然而止,从菜地里抬起头,惊讶道:“江同志?”
江少屿视线落在孟言手里的一团泥巴上,眉目微挑:“你玩泥巴呢?”
孟言下意识想挠头,后又意识到手是脏的,忙将泥巴扔掉,洗了洗手:“没玩,我就看看。”
江少屿抱着盆栽走了进来:“泥巴有什么好看?”
“还行。”孟言失笑,甩了甩手,看向他怀里的盆栽:“你这是?”
想到什么,男人唇角不由自主上扬,拨弄两片花叶,介绍道:“扶桑花。”
扶桑花?确实适合阳光强烈且湿热的地区栽种。
“这么漂亮的花儿,哪来的?”
江少屿把盆栽递过去:“咳——种的。”
孟言惊愕地张大嘴,叹道:“你种的?好厉害。”
虽然江少屿想被她夸,可人不能什么夸奖都照收不误。
于是解释:“不是,部队里别人种的。”
“哦,真好看呀。”孟言饶有兴致盯着他看:“送给我了?”
他抿唇笑了一下,眼底蕴藏着浅淡温情:“嗯。”
一种奇异的感觉缓缓流淌在孟言心中,甜丝丝的,还有点悸动。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大概因为扶桑花的花语是——羞涩纯洁的爱。
他肯定不知道,不过她也不会跟他说这个秘密。
忍着笑,孟言接过盆栽,问他:“行,不过这花放哪儿呢?”
转头张望四周,捂着眼又看了看天,阳光很烈,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于是孟言说:“这花喜欢阳光,那就放在院子里。”
“你怎么知道它喜欢阳光?万一晒死了怎么办?”培兰岛常年阳光大作,温度又高,高温配强光,晒不死也褪层皮。
孟言瞥他一眼,失笑:“不会,我以前看过不少农业种植书,里面就写过扶桑花的养殖条件,人家喜欢阳光,特喜欢,一天不晒就抑郁,没关系的。”
江少屿撇了撇嘴:“是么?那先放你房间吧,我去问问,万一晒死就不好了。”
“嗯……也行吧。”一天不晒也不会死。
孟言抱着盆栽往房间走,江少屿长腿一迈,三两步追上她,然后将扶桑花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我来。”抢来后走得比她还快,三下五除二就推开她的房间门走了进去。
话说她从没进过她的房间,怎么知道这间是她的?
“放哪儿?”望着房间说道。
环视一圈室内空间,孟言指着床尾说:“这里吧。”
江少屿抱着盆栽来到床尾:“会不会太矮了,放这里你能看得见吗?”
扶桑花不是高大细条的盆栽,矮矮的横向发展的一盆花,放在地上都看不见它了。
“嗯……这花是有点矮,不过好像也没别的地方能放……”到处望了一圈,房间已经被杂七杂八的东西挤满了,确实没有空位置可以摆放它。
江少屿想了想:“没事,我等会儿给你搬张小桌子来。”
孟言:“去哪儿搬?”
江少屿:“我家有。”
“这么麻烦?大老远搬过来太辛苦了,没必要。”孟言有些不赞同。
江少屿毫不在意道:“没事,顺路。”
顺路?顺哪门子的路?
但……孟言还是笑着道了谢:“谢谢啊。”
男人嘛,不能打击他做事的积极性,该麻烦的时候就得麻烦。
看着孟言笑眯眯的样子,江少屿心里别提多畅快,单只是看着她笑就觉得好开心,如果真亲了……嘶,要疯!
“你先别急着走,喝口水吧。”孟言转身去厨房给他倒水,临走前叮嘱:“你在屋里等会儿,我马上来。”
孟言走后,江少屿不动声色打量起了她的房间。
他记忆里惊人,几秒钟就将房间内的所有东西和摆放的位置记在了脑海中,闭上眼一副房间全景图完整呈现在脑海。
原本还认为自己与她只是初相识的状态,这会儿江少屿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了几乎一半的她。
她喜欢在窗台摆些发绳发夹,喜欢在床头放一只小杯子和一些书本,喜欢把被子对折再对折地放……
她是一个自由随意又对自己有规划的人。
江少屿刚想挨着床沿坐下,忽然想起今天在地上坐过,裤子有些脏,于是又直起了身。
闲来无事,他随手拿起床头柜的一本书翻看起来,是初中语文,封皮写着赵小麦的名字。
“你是在学习吗?”孟言端着搪瓷杯进屋,江少屿问道。
“没有,我高中都毕业了,看初中书的能学什么。”将水杯递了过去。
江少屿接过,眉梢微挑:“你高中毕业了?很厉害。”
孟言失笑:“过奖。”
孟言顺着他翻书的手望了过去,发现他手部皮肤虽然粗糙,手却很好看,骨骼修长舒展,骨节分明。
再瞅了眼他的脸,说:“这书是小麦给我的,打发时间看。”
“你喜欢看书?”
“还行吧。”
他翻动着,忽然轻笑:“我那边有几本杂书,你要是无聊,我可以给你。”
孟言欣喜:“好呀。”
正愁无聊没事干呢。
对视着,忽然又没了话。
虽如此,两人之间好像没了之前的尴尬,现在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反而会有一种淡淡的温情。
江少屿似乎想说话,又好像在等她说话,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孟言心神一动,转眼又看见了床尾那盆开得娇艳的扶桑花。
剥了剥手指甲,她主动说:“我早上跟小麦赶海弄回来不少海货,正新鲜呢,你晚上要是有空,要不来家里吃?”
压下心中的喜色,男人几乎没有犹豫地脱口而出:“行,今天正好没什么事。”
说着,两人对视,不约而同笑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