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的爆发让尚仁人的救国之心愈发强烈,他本来心中愧对于萧永林,要将其子抚养成人。等他长大成人之后,定要让他去报了杀父之仇,他当时万念俱灰,浑没想到国家会遭此大难!此刻江山受到威胁,他如何能够坐视不理?何况他铁掌帮本是救国救民的大帮,他本心存家国情怀,国之大念,此刻他一颗报国之心怦怦跳动,心思已然系在前线的战况。
这天尚仁人将那孩子叫到自己面前,笑道:“孩子,这些年来,叔叔对你如何?”那少年道:“叔叔对我天高地厚之恩,侄儿没齿难忘。”尚仁人道:“这些话就不必说了,你爹走得甚早,未曾告知我你的姓名,不过我想你应当知道你的大号为何?”那少年道:“叔叔曾赐名萧灭安,侄儿牢记在心,不敢忘记!”
他从小生活于山谷之中,却不曾有过名字,和尚仁人又一直以叔侄相称,是以从未想过此事。
尚仁人点头微笑道:“嗯,很好,我且问你,你爹叫什么名字?”那少年道:“叔叔说过,爹爹的名字叫做萧永林!”尚仁人点头道:“不错,那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可曾记得吗?”那少年道:“您还说,我爹爹死于那个叫欧阳广的大恶人之手,等我长大成人,学成了本事,要杀了欧阳广,给爹爹报仇雪恨!”尚仁人道:“好孩子,叔叔说的话,你都记在心里,只是现下国家有难,安史之乱越发猖獗。不知你可有意为国家出力报效?”
那少年脸上肌肉抖动几下,随即道:“叔叔从小就教导我,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当精忠报国,如今国家有难,侄儿定当出一份力!”尚仁人道:“你当真这样想?”
那少年慨然道:“千真万确!”尚仁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再问你,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那少年答道:”萧灭安?“随即醒悟道:“叔叔对安儿一片苦心,自然是叫侄儿消灭安禄山和史思明叛贼!”
尚仁人道:”不错,安儿,希望你终有一天,能够亲手砍下安禄山和史思明这两个奸贼的头颅,早日平定安史之乱!”萧灭安含泪道:“叔叔的悉心教导,安儿永远记在心里!”尚仁人道“你我二人明日就出谷,干一番大事,如何?”萧灭安道:“但凭叔叔吩咐,安儿定当遵从!”当下二人商量以定。各自休息。
次日天明,二人早早起来,萧灭安向西方跪下磕头,二人这才出得山谷,萧灭安从小生长于山谷之中,虽跟尚仁人时常外出,但毕竟初涉江湖,于外面的世界不理解之处甚多,尚仁人给他一一解答。二人决定前往范阳,范阳乃是安禄山大营的居住地。故这才前往。这天二人已来到甘州界内。
范阳因在范水之北,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李隆基晚年时庸弱无能,因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体型肥胖,在李隆基和杨玉环面前故意丑态百出,哗众取宠,往往逗得杨玉环捧腹大笑,李隆基仅仅为搏宠妃一笑,便召他进宫。后更有荒唐之事,乃安禄山竟拜了杨玉环为义母,杨玉环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而安禄山却已经年过半百。
李隆基大喜之下,浑忘了截制他的兵权。安禄山实则暗地里韬光养晦,暗度陈仓,李隆基竟没觉察。天宝十四年,安禄山突然起兵,范阳一片大乱。李隆基哪曾料到此事,派兵镇压,可此时大唐一片混乱,内有李林甫杨国忠明争暗斗,外有安禄山史思明叛军猖獗,因此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但尚仁人二人只知安禄山起兵范阳,却不知安禄山的叛军一路无阻,接连拿下十七处险要关口,已占领了甘州,下一步便要直取潼关了,潼关一破,大唐便如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因此二人来到甘州,正是时候。
一路上景致大有不同,甘州离平凉甚近,但四季如春,冬季偶尔飘雪,可气候却丝毫不冷。尚仁人见萧灭安虽未摄江湖,但成熟稳重,庄严自持,颇有自己行事之风,倍感欣慰。抬头望去,见西南方向一座山峰高耸而立。
此时仍是二月深冬,按理说应是极冷的,可崆峒山不论冬夏,却终年积雪,小雪初停,天空是湛蓝清澈的,风声呼啸而过,连带着山顶盘旋来去的秃鹰急冲而下。抬头仰视,飞云峰雄奇险拔,在一座座突起的连绵雪峰中傲然挺立着,宛如一串项链中最多彩的那颗珍珠。锐风划过,吹起山上层层白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这片片飞雪,便好似那串珍珠项链上闪出的耀眼光芒。
尚仁人心陷沉思,心想十几年前就是在这甘肃平凉,我与那两个不肖弟子发生争执,这才累得萧大哥命丧黄泉,尚某如何统领群雄啊!他眉头紧皱,自己年少时的往事涌上心头:唐朝刚刚建国时期,还未曾有崆峒这一门派,当时飞云子智大成师从三绝寺的慈尘大师,尚仁人曾是智大成身旁服侍的一个小师弟,与他们二人一同学艺的另有一人,此人姓刘,名唤刘光泰。三人跟随慈尘大师已有十余年,后来慈尘病重,与世长辞。一日智大成饭后闲暇打坐,于心中恬静之处忽然大彻大悟,竟悟出了一门高深的武功绝学,便把此想法说与二人知晓,转年来冬去春回,智大成随尚仁人刘光泰二人游至平凉崆峒山,见此地风景宜人,乃是练武的绝佳所在,当下便开宗创派,其总舵位于崆峒山,故而名唤崆峒派,当时天下练武门派繁杂众多,其中以少林,华山,巫山,巴山,蜀山,昆仑为首。崆峒开始时门户甚微,而后却日益壮大,因其武功走得是至刚至猛的路子,故此迅速发展,一举成为天下武功大派。
飞云子智大成无意中悟出了这门高深精妙的武功,这崆峒派的第一代掌门人自然便是他的了,尚仁人心无旁骛,不求名位,一心支持师兄,可那刘光泰野心勃勃,心中颇为不服。其实三人武功直到那时已经达到颇高境界,但要论三人中武功之冠,自然要数智大成,刘光泰平日里跟智大成面和心不和,而尚仁人却似乎跟这位大师兄颇为亲密,因此崆峒派内部渐生不睦之势。
一日里,尚仁人在房内打坐练功,忽听门外传来阵阵敲门之声,尚仁人问道:“何人敲门?”门外一个声音悄声答道:“师弟,是我!”尚仁人听出是自己的二师兄刘光泰。忙起身下床,推开房门,见刘光泰满面陪笑站在门外,连忙深施一礼:“小弟不知师兄到此,未曾相迎,还望师兄见谅!”
刘光泰笑道:“你我兄弟何必客气,愚兄今日有事相求!”尚仁人道:“但教师兄吩咐,小弟无有不从!”刘光泰道:“师弟客气了,你那天元剑十三式最近习练得如何?”尚仁人道:“小弟今日勤加苦练,于这门功夫已经初窥门径,但终究达不到二位师兄的功力。”刘光泰笑道:“师弟过谦了,愚兄今日来此打搅,便是要与师弟切磋一二,以便共同研习这门武功。”
尚仁人微微踌躇,轻声道:“小弟虽有此心,却又怎敢劳烦师兄?”他素知刘光泰与他和智大成不睦,不想多生事端,因此找个理由意欲推却。
刘光泰脸上变色,随即笑道:“师弟不必如此,愚兄近日得到一种修习此功的法门,故而特意与师弟切磋,莫非师弟不愿?”尚仁人再难拒绝,只得应允。刘光泰道:“此地狭窄,不便施展,你我二人到后山百丈崖如何?”
百丈崖崖高千尺,是崆峒山的第一高峰。尚仁人带了佩剑,随刘光泰一同来到百丈崖头。刘光泰道:“师弟,你把这天元十三式从头至尾的练上一遍,也好让愚兄看看有哪些不足之处。”尚仁人依言抽出佩剑,练将起来。
起初尚仁人有意让刘光泰将每一招每一式看得清楚,但到后来,一剑剑刺出来,已化成一团白雾。此时天边渐暗,偏赶今夜无月,四周一片漆黑。
尚仁人练着练着,忽觉背后风声习习,有人已到了他背后。尚仁人下意识问道:“是师兄吗?”刹那间只感后心一凉,一把锋利的短剑自他左肩透过,实则尚仁人百忙之中向右一闪,虽避开了要害,可无奈剑招来得太快,他于全神贯注练功之中无暇闪避,因此中剑受伤。
正奇怪间,那人狂笑不止:“尚仁人,对不起了,你我二人是冤家对头,注定便是要鱼死网破,哈哈哈哈!”尚仁人大惊,原来此人正是刘光泰。
此时尚仁人毫无反抗之力,他虽知刘光泰生性骄傲,目中无人,但万想不到他会不顾同门情谊,对自己痛下杀手,当下里惊怒交集,说不出话来。
刘光泰抬起左腿,正中尚仁人前心,尚仁人倒退两步,但他神智不清,竟忘了自己身后便是万丈深渊。这一下踏了个空,坠入了百丈崖底
虽已时隔多年,但尚仁人每当想起此事,不免心痛,此时忧心大增,脸上不由自主地显现出凄惨神色。他坠下百丈崖后幸好未死。也不想回去找刘光泰报仇,而是勤学苦练,后来无意间遇到了铁掌帮第三代帮主姜剑元,看尚仁人资质过人,便收他为弟子,传以铁砂掌,后来姜剑元仙逝,传位于尚仁人。
尚仁人心头怅然:若不是师父遇到了我,我可能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正沉思间。一个声音将他拉了回来:“叔叔,您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此时风已经停了,空中的雪飞扬了半天之后,终于疲惫的落将下来。
其实萧灭安曾听尚仁人对他言道铁掌帮以及崆峒派的一些往事,知这些琐事对他伤害颇深,当下不以为异,只道他是重新想起旧事,以致如此。
二人边走边谈,倒也颇为舒适,一路上晓行夜宿,甘州西北地区,狂风凛冽,二人都是白天赶路,待天色将到傍晚之时便找寻店房休息。
这日中午时分,已到了泉州管辖界内。泉州与甘州相邻。二人进了城,觉得腹中饥饿,便找了一家酒楼打尖,尚仁人无心饮酒,只要了六个小菜,二人边吃边谈。
萧灭安发现饭馆之中聚集了不少江湖豪客。右首桌子上坐着一位老者四个镖师。那老者红光满面,捻须微笑,正在聆听对面一个汉子讲话。对面那个汉子道:“听说明日是蔡希德蔡将军的六十大寿,我们是来给他老人家祝寿的!”尚仁人知道这蔡希德乃是泉州守将,已投靠了安禄山。
另一人道:“如今天下大乱,朝廷里更是奸臣当道,哪个还在为朝廷卖命。蔡希德将军只是安大人手下一个将军,就已经有这般待遇。就凭咱们这身武功,肯定会得到重用!”左首边一个身穿青袍的女人忽然冷笑道:“得到重用?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汉子是个粗人,闻听此言,大怒道:”你说什么?是在说我没有这个本事吗?“那女人身边一个白衣中年人道:”你自己有没有本事还不清楚,还要我等多说?”那汉子怒道:“他妈的,没来由的消遣老子!”那个老者道:“谁人不知这蔡希德助纣为虐,是反贼安禄山的走狗,阁下何出此言?”一个黑衣人说道:“阁下是谁,竟敢辱骂安大人,你有几个脑袋?”
那青袍女人冷笑道:“不错,阁下尊姓大名?这话从何说起?”
那老者冷笑道:“老朽乃昌隆镖局总镖头徐阔海。”右下角一个白衣秀士忽然道:“徐大侠的大名,我等甚是仰慕。不知徐大侠因何来此,难不成也是为了蔡希德蔡将军的寿宴而来吗?”众人哄堂大笑。
徐阔海大怒,厉声道:“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帮这大胆反贼做事?”那身穿青袍的女人道:“人各有志,这也勉强不得,不过徐大侠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辱骂蔡将军,岂不是太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徐阔海瞪着眼睛道:“女侠是哪一位,在这里指手画脚?”那青袍女人道:“老婆子我无名少姓之辈,跟徐大侠的大名比起来,便是萤火之光了。”
那白衣秀士道:“徐大侠,当今皇帝昏庸无道,你空有一身本领,保他作甚,我看你还是投靠安大人的好。”萧灭安听他几人的话头,似乎便要动手,转脸看向尚仁人,只见尚仁人微一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不要妄动。
徐阔海暴怒之下,将手在桌子上一拍,那桌子直挺挺向那白衣秀士飞了过去。那白衣秀士微一冷笑,随即将杯中半杯残酒泼了出去。只听木器碎裂之声,那桌子被那半杯酒击出了一个透明窟窿。那青袍女人淡淡地道:“好功夫!”
徐阔海于一招之间已然知道对方内力非同小可。当下飞身跃起,一掌向那白衣书生击去。那书生左足足尖点地,右掌推出,二人双掌相交。徐阔海感觉对方劲力奇大,这一击之力,竟然令他身形连连后退,后背贴上了墙壁。那黑衣人道:“徐大侠武功高强,我们只是仰慕您,又何必动怒?”
徐阔海道:“安禄山这奸贼大逆不道,反叛朝廷,天下谁人不知?我劝各位迷途知返,不要一错再错。”
尚仁人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徐大侠很是佩服。那青袍女人道:“徐大侠此言差矣,安大人求贤若渴,我等自然甘愿为他效力,又何谈助纣为虐之说?”青袍女人身边一个金面老者道:“徐大侠义薄云天,江湖中人人知晓。但不知怎地却误解了安大人?”萧灭安听众人口中意思,自然大部分都是安禄山的手下了。
那青袍女人道:“徐大侠,你空有一身抱负和武功,倘若用错了所在,岂不可惜?”
徐阔海忧国忧民,侠肝义胆,但却是个粗人,骂道:“你放屁”
忽然门口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徐大侠好言相劝,尔等不但不听良言相劝,反而说些谀词奉语,如此大言不惭,真叫我可发一笑!”在场众人都打了个寒噤,听这声音浑厚苍劲,是个高人所发,可却冷若冰霜,没半分喜怒之气。
那青袍女人道:“阁下是哪位高人前辈?还请现身相见!”那声音道:“花外天,你以为我不认得你?那穿白衣的,人称白衣术士许三清。还有那黑衣人,你叫黑袍天尊纪三杰,和这许三清是同门师兄弟,是也不是?”那青袍女人正是花外天,她惊道:“阁下为何还不现身?如此装神弄鬼,算什么英雄好汉?”
正在此时,门外一团白影闪身而入,萧灭安定睛看时,见此人是个白袍老者,胸前银髯飘荡,凛然生威。没一人看清他是怎么进来的。
许三清斜眼道:“敢问阁下可是白头山的长白怪侠梅海从梅老前辈?”
那老者冷笑道:“正是我!”
花外天怒道:“你这天池派的邪魔外道,也敢来这里口出狂言了?快给我滚出去!”
梅海从冷冰冰地道:“要我出去,就只怕你没这个本事。不错,我是你们口中的邪魔外道,可你们和安禄山是一丘之貉,干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对大唐江山不利,我这个你们口中的邪魔外道便要管上一管!”
萧灭安曾听尚仁人说过这梅海从是天池派的创派祖师,因其性格乖张,行事怪异,江湖中人便称他为邪魔外道。也知他亦正亦邪,时常劫富济贫,只是处事我行我素,全无章法,此刻听了他这番话,不由得佩服之意油然而生。心道:“难怪叔叔经常告诉我,不要因门户有别评判别人,有些人虽身处邪派,可为人光明磊落,劫富济贫,行侠仗义,那也是条好汉!”
花外天道:“梅海从,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做些什么,又与你何干?”梅海从冷笑道:“与我何干?”一瞥眼间,看到了萧灭安,此时萧灭安也正向他望来,眼光之中露出佩服之意,他微微一笑,便指着萧灭安道:“请问这位小兄弟,他们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萧灭安胸中情怀激荡,脱口而出:“前辈,他们不对,他们助纣为虐,猪狗不如!”纪三杰骂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闭上你的嘴!”
梅海从哈哈大笑道:“连这位少侠都知道大丈夫应当精忠报国,你们这些人,岂不是枉活于世,哈哈哈,可笑啊可笑!”花外天面部跳动几下。冷笑道:“如此说来,你今日是定要跟我们过不去了?”
梅海从用手指着众人,冷冷地道:“你们几个,一起上!”
花外天回过头来,向众人一使眼色,众人纷纷急跃而起,将梅海从团团包围。花外天身形倏地飞出,右掌直取梅海从左肩肩贞穴。梅海从身子扭转,使出天池派霹雳神风掌中的游龙取水,击向花外天胸口膻中穴。花外天身子后仰,右足飞起。点向梅海从小腹,梅海从有意显示武功,提气上跃,双掌击出,拍向花外天头顶百会穴。花外天向后纵跃,饶是她武功卓绝,已然被攻了个措手不及。
花外天双掌外翻,左足飞起,点向梅海从左膝,梅海从向左闪身,花外天紧跟两步,以窜到了梅海从面前,左掌一招翻云覆雨,来攻梅海从前心,同时腾空跃高,双足分别点向他小腹关元,石门二穴。梅海从忽然暴起,双手拿向花外天左足足踝,花外天向后翻开,身子急停急起,毫不拖泥带水,突然伸手抓向梅海从眉心,梅海从后退几步,不料花外天招数未尽,忽然收招,半空中硬生生翻了个筋斗,闪到了梅海从身后,这一掌打向他脊背。
梅海从身子前倾,双手使力,在地面上一按,身子借力使力,已从她胯下钻过,呼的一掌披星戴月,正是霹雳神风掌中的辣手招数,花外天吃了一惊,左掌打出相接,“砰”的一声响动,花外天忽觉一股绵柔之力从对方掌中发出,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内力本来相较梅海从为逊,不敢多做纠缠,当下撤掌,又打将起来。
花外天跟梅海从拆到二十余招,已察觉出他武功怪异,这霹雳神风掌是天池派的独门绝学,果真如霹雳一般势不可挡,可掌风中明明还夹杂着一股柔和之力,仿佛自己击向梅海从的每一掌都被这股柔和之力化于无形。可是这霹雳神风掌注重的是外家的功夫,对于这体内真气的控制往往极不合理,以至于内家修为未到火候的人练了容易走火入魔。可梅海从这短短二十招之间就已经显露出了超凡脱俗的内功修为,远非花外天所及,她如何能够不惊?
萧灭安在一旁大吃一惊,回头看向尚仁人之时,却见他双目圆睁,正然盯着人群之中,于打斗之势毫不关心,正要询问,场面变故又生,忙静下心来观看,当下对于尚仁人此举,虽然心中不解,也不以为异。
梅海从双掌轮番进攻,五十招之后已看出花外天掌法破绽百出,心头暗笑,掌下加紧,花外天登时处于下风,她明明每掌之力甚足,可掌掌都好像打在了一堆棉花之中,端的匪夷所思,令她捉摸不透。
忽然眼前一个黑衣人抢了过来,正是纪三杰。他身法快捷,恰恰此时梅海从“飕”的一声,右掌掌缘斜劈花外天肩头,花外天身子后仰,哪知梅海从这一下乃是虚招,大吼一声,以上取下,一股凌厉无比的掌风顿时困住了她。
纪三杰即刻抢过身来化解了这一掌,才免去了花外天一死。梅海从冷笑道:“黑白二使者,怎么就你一个,许三清呢,都一起上吧!”许三清劈面一掌砸向梅海从。梅海从躲过攻击,将这霹雳神风掌一招一招的使将出来,三人大惊失色,梅海从的每一招看似是不顾性命的同归于尽的杀招,三人每每攻向要害,都被他以一掌之力尽数震开。
原来梅海从这霹雳神风掌意在迷惑对手,使得对手的全部心思都用于如何抵御这石破天惊般的一掌,至于反击却显得拖泥带水,等到对手反击,梅海从已经转守为攻,霹雳神风掌的防守往往倾注自己的半数内力以硬碰硬,看似生硬笨拙,实则每一次防守对于对手来说对内力都是一次极大的消耗。如此一来,霹雳神风掌便百灵百验。
又拆了三十余招,花外天渐渐体力不支,黑白二使者也不敌梅海从的内力深厚,因此三人连连倒退,模样甚是狼狈。萧灭安初涉江湖,觉得自己和这位天池怪侠很是投缘,又敬重他胸怀正气,同时怕他抵不住众人围攻,眼见三人已成强弩之末,心下忽然不忍,当下大声道:“花前辈,您已经败在了梅老前辈的掌下,还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