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鸾糊里糊涂任她伺候着,慢了半拍才恍然。
是了,昨夜自己,的确是难得的一通好眠。
踏实、安心、温暖。
只这些感受到底从何而来,她却不愿深思了。
“对了。”翠翠声音忽然顿了顿,拿眼睛去瞄沈青鸾的脸。
“方才听了个消息,跟镇远侯府有关的,不知道姑娘听是不听。”
沈青鸾坦然自若地接着漱口,直到将脸擦拭干净,才淡淡道:“说吧。”
翠翠眉眼里带了丝兴奋:“奴婢听说杜姨娘昨夜落胎了。”
沈青鸾动作一顿,只是很快又接着擦起手来。
杜绵绵落胎,此事,她早有预料。
毕竟前世,杜绵绵肚子里的孩子就没留住。
这次,她在陆氏的寿宴上借着玉清道长的嘴,公开挑明杜绵绵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不对。
虽然君鸿白为着脸面硬生生认下这个孩子,可不代表他真会戴上这顶绿帽子。
杜绵绵肚子里的孩子,是决计不会真的降生的。
此前她还在奇怪,镇远侯府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竟就这么好生养着杜绵绵了。
也是昨日方才明白,原是留狗急跳墙的杜绵绵在侯府生事,好让她心软而已。
真可笑,这一帮人,还真将她当成佛陀在世,圣母在生了。
沈青鸾唇畔勾起一抹讥嘲。
可是想起另一个将她高高奉起,视若神明的男人。
那抹笑忽然就消失无踪。
直到这会,她忽然生出一个让她极为难受的念头。
她谴责君呈松自私冷漠,牺牲她的婚姻。
事实上,她不也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吗?
甚至她比君呈松更加自私丑陋,盖因君呈松是在山林间、战场厮杀间长大。
而她,却是有着沈氏族人和父母的关爱和教养下长大。
孰人更高尚,孰人更卑鄙,一看便知。
这般想着,她整个人都低落了起来,淡淡道:“杜绵绵落胎,然后呢?”
翠翠没觉出她的情绪,仍旧抿着笑:
“奴婢听说杜姨娘哭了一整夜,眼睛都要哭瞎了,君家的人嫌烦,直接将她住的院子封了起来。这回,她是再也蹦跶不起来了。”
沈青鸾漫不经心地斟了杯茶。
再也蹦跶不起来?
未必吧。
杜绵绵此人,急功近利,肤浅张扬。
君鸿白若是对她多几分了解,就能看出她怀孕之后的种种行径,和她往日的做派大相径庭。
瞧着像是,刻意在按捺着什么一般。
再者说,以她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肚子里怀了个定时炸弹,很有可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她该早早地将这个孩子处理掉才是。
可前世,这个孩子是五六个月时才落下。
今生,杜绵绵更是当场被拆穿之后,仍旧试图护着这个孩子。
她这个孩子,定然大有来头。
所以,若觉得杜绵绵自此再也蹦跶不起来,应当是小看她了。
沈青鸾喝了口热茶,方觉脑子里那些消沉的思绪都飞了开,人也精神了几分。
“上次见着杜绵绵身边那个丫鬟,叫鸳儿的,很是忠心。这回,想是一起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