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既然一意孤行,又何必与我说这许多?”
她的声音冷得君呈松心肝儿都在打颤。
他知道,这会子,她是彻底厌恶自己了。
“我是一意孤行。”
委屈难受的情绪填充着整个胸腔,嘴角渐渐下拉,形成一抹不好看的弧线。
“就算你厌恶嫌弃,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紧紧盯着沈青鸾的背影,也就不知道,原本竭力控制着神情的沈青鸾听到这句话,脸色忽然就变得苍白。
她往前跨了两步,离君呈松更远些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随意胡乱地说了句:
“侯爷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干。”
便仓惶地躲回了沈府。
君呈松失落难受地看着紧闭的府门,一时间居然没发现,素来礼数周全的沈青鸾,这会居然如此失礼。
既未长篇大论将他驳斥得开不了口,也未就这两次出手相助向他道谢。
事实上,沈青鸾这会,大脑一团乱麻。
几乎是凭着本能走回屋子里,身子一沉,重重坐在美人榻上。
摇曳的烛光仿佛成了视线唯一的焦点。
厌恶嫌弃?
若是以往,她或许还有底气厌恶他的冷漠高傲和以势压人。
可如今,她早就变了。
她对君呈松的那一番指责和劝诫,何尝不是在自我指责、自我反省。
她想坚守本心和原则地活,可别人却未必如此。
捧高踩低如何?市侩阿谀又如何?
若想活得自由,想让家人不再受委屈,就得拿一部分本性来换!
没得一面自命清高,一面又怨恨天道不公!
她愿意的。
甚至早就已经在做了。
可是,她毕竟也是女子。
她也想,在某一个人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让往日的高尚、清澈、坚韧、美德流芳不要褪色。
正如她曾经在一封封书信之中曾经阐述的,宽阔而宏大的品德和抱负。
而不是如今这样,为了某个目的,心狠手辣、卑鄙算计。
所以,她才刻意说出那样难听的话。
若是第一次说,是因为对君呈松心底有怨故意刺激他。
那么方才说出口,就是为了在他伤疤之上再扎一针,让他更觉刺骨之痛。
毕竟,只有痛得多了,才会下意识远离自己,不敢再触碰。
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脾气如此暴躁的男人,甚至说得上冷漠狠厉的男人,会一次又一次朝着让他痛苦的人靠近?
烛光跃动,虽是小小的火花,却能驱散深重的夜。
沈青鸾侧伏着趴在小几之上,本以为今夜会烦躁难眠。
却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沈青鸾是被肩膀一阵阵的酸痛给唤醒的。
醒过神来,肩膀上薄被滑落,她这才发现,自己竟就这样在美人榻上趴了一夜。
门外,翠翠应声而入,吧嗒吧嗒道:“姑娘昨夜就这么睡了,也不喊奴婢伺候。
奴婢半夜不放心进来一看,姑娘睡得可沉了,喊都喊不醒。自打成婚后姑娘可没睡得这样香过,奴婢索性不喊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