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云谣跟阿爷刚回到家,百草堂的刀豆就过来说药材到了。刀豆七岁,薛家的家生子,五六岁就在百草堂打杂,圆圆的脸,一张嘴未见人先笑特别喜庆,云谣的阿娘很喜欢他,每次过来都要给他塞上满满当当的零嘴。
阿谣得知薛沈生这个小大夫也在就带上云家的门房罗叔就随着刀豆一起就去收药材了。自从5岁那年与薛章明跟薛沈生父子的关系加深,慢慢就跟百草堂达成默契,云谣每次都会在百草堂给祖父采购大量药材,以及用来提炼颜料的草药也都是打着给祖父的名义。
这中间涉及到了这些药草颜色提取技术,不免要说到北宋其实并没有太多给大漆调配的颜料,但奈何他看起来不务正业的爹爹对字画金石很喜欢,这不就歪打正着了嘛,喜欢这些矿石,以及画画的人,对颜料的加工提取自然也有一手。所以这几年她爹这个“游手好闲”的人一直在秘密搞颜料突破,最近她需要非常深的蓝色,但是蓝铜矿,石青矿有价无市,况且金石藏家一般只换不卖。云谣是想要大量生产的,价格这块就必须不能过高,于是就尝试在植物中提取。
等到了药店看到薛沈生坐在桌子旁朝她挤眉弄眼,她就知道薛御医也在,果然,一身半旧便衣坐在一个角落看脉案。话说这薛御医是不给其他人看病的,就算偶然看一下,也从不自己写方子,但他修沐是经常来百草堂坐,主要是教导儿子薛沈生,偶尔坐诊的大夫也会请教上两句。
阿谣径直走过去行李,薛御医一抬头看到女孩斜眉入鬓,双目湛湛,英气蓬勃,但一笑又恍若满树梨花开。薛章名可稀罕了,一开始只觉这女娃气韵像极了亡妻,后来发现咧嘴笑的时候他都有些恍惚看到妻子年少时,这不就是他们夫妻想象中的女儿吗!
薛章名抬手让她坐旁边,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一小串琵琶递过去。这种情况药店里的人都见怪不怪了,有时是刺梨,有时是大枣,也有时是甘草蝉蛹的。
阿谣边吃着枇杷边问起来之前钟老师傅的拍打减缓疼痛的事,薛章名表示确有其事,并且在《易经》中有详细记载,于是把在前头坐堂的儿子薛沈生叫过来,叫他示范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般很少有找这么小年纪大夫看诊的。
薛沈生看到阿谣过来早就想凑过去了,他们上次讨论药丸的事有眉目了,他可要好好跟阿谣说说。所以他爹一叫他,立马屁颠屁颠过来了,他爹叫他示范他随手就来。
薛沈生一边揉按一边讲解:“骨盆开始,骨关节的地方,重点疏通,这里有股骨头,往下敲,敲到膝关节上面,犊鼻穴,再往下,足三里,一直敲,敲到脚踝内侧,两边一起,从上到下敲,每次敲9个来回。”
“盆骨?”在云谣的认知里,盆骨应该是在两个腿骨中间的,敲大腿外侧是敲不到的。
“即左右髋骨和骶骨……”薛沈生一边讲解一边在屁股那里比划,然后他就脸红了,又意识到父亲还在,他们家的医训医者无男女……也不敢收手……
他偷偷瞟了一眼阿谣,之见脸上一派坦荡,他一会儿唾弃自己,一会儿又觉得好羞臊,一会儿又感觉自己不配行医,一会儿又给自己打气不能被发现,于是解释完后头也不敢抬就飞一般坐回诊桌那了。
这会儿阿谣察觉不对了,难道薛小大夫害羞了,望过去耳根子还是红的,阿谣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多么清纯的小男生啊。
这会儿还有一个人心情也很好,那就是薛章名,好小子,你现在才开窍啊,早知道这样能行得通,我就不用一直看着你们两个小年轻干着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