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ha眸光沉沉。
“不要把这两个字挂在嘴上。”傅聆风道。
她显然是不相信温晚说的离婚, 觉得对方在开玩笑,甚至是斗气, 甚至还有工夫说教。
傅聆风不觉得温晚有任何可能提出离婚的理由。
最多不过是她这段时间忙于公务, 陪伴妻子的时间少了,但她如今都忙完回来了,还亲自过来接人, 大不了之后休息一段时间,多多陪她, 把空缺的时光补回来了就是了。
需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温晚还在笑。
一瞬间,她好像理解了傅聆风内心的想法同床共枕五年,她还是有些了解对方的。
这个aha外在表现强大骄傲, 内心, 亦然,甚至更甚。
她便从未见过她低头时的模样, 或者哪怕对方低头时同他说话,那颗心仍是落在云端之上的。
习惯了。
只是这次, 她不再惯着。
于是,温晚再一次避开傅聆风伸过来的手,语调轻柔又清晰,“傅聆风, 我是认真的。”
她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她想说, 自然就能说, 她不要再做傅聆风的妻子了,她管不到她了。
连续两次, oga都是连名带姓地去叫aha的名字。
很正式,也很疏离。
一下子将两人间的距离划得清清楚楚,在中间落下一道无法跨越的天谴。
傅聆风依旧再看她。
aha眸色深郁, 却似乎无法理解眼下正在发展的一切。
“你说什么”她问。
休息不够的脑子忽然开始突突地痛,疼得厉害,眼前的画面依旧如故,温晚站在那,又仿佛距离她很远,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连耳朵都开始嗡嗡地鸣。
可纵然如此,属于温晚的声线仍旧在清晰地传来
“我说,我们离婚吧。”
“放过我。”
也是放过你自己。
意识在一瞬间回笼。
“我不同意”声音极凶。
话音落下的同时,傅聆风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先一步抓住了温晚的手腕,攥得紧紧。
oga的腕子细腻光洁,无一处不美,若是空暇时期细细把玩一番,亦称得上是一桩美事,但此时此刻,傅聆风全然没有了赏玩的心情。
她压抑着脑袋里尖锐的刺痛,试图软下音量跟自己的妻子讲道理、讲逻辑。
“我只是稍微晚回来了几天,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你离开了家,但怎么样都没有到需要谈离婚的地步吧”
“温晚。”她也开始叫她的全名,“有问题好好谈,不要闹。”
她晦暗着眸色又补了一句,“你从来都不是爱使小性子的人。”
傅聆风自以为自己一席话说得理智客观,不想,在温晚听完后却是火冒三丈。
她一直都是压抑着情绪试图好好跟对方说话的,毕竟好些年的夫妻,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傅聆风平日里都不在意她,为人处世都是淡淡,哪怕回家面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结果一提离婚所有的激烈反应都来了。
是在维护她身为aha的面子呢,还是默认自己早已是对方的所有物
只有她丢在一边不管不顾的道理,绝没有一个物件压上来,直接逼迫她情绪的。
况且
闹
她居然说自己是在闹
是啊。
作为傅聆风妻子的“温晚”从来都不是爱使小性子的人,因为她知晓,哪怕自己使小性子里也没有人会在意,甚至还会惹人厌恶。
但这一刻,温晚压抑的情绪在顷刻间爆发。
“我是没有跟任何人解释地孤身离开了,但哪怕你在国外,哪怕你百忙之中随便抽空给我打个电话,你会在十天后才发现这一点吗”
“我不是爱使小性子的人,我到底是本来就是这样,还是我不敢”
“你觉得我提出离婚就是在蛮不讲理,就是在闹,怎么离婚这两个字是只有你傅聆风才能提的吗”
“好,这些暂且不论,我知道你在工作的时候讨厌被打扰,但私底下你柜子里的衣服虽然大部分都是黑白灰三色,但你其实喜欢姜黄色,休闲时都会穿,看着不挑食,但每次桌上有茄子你都是一块都不碰看啊,你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那你傅聆风对我又了解几分”
温晚一句接着一句的反问,眼睛里灼灼的,仿佛有一团明火在燃烧,瞬间裹挟席卷了一切而来。
傅聆风记忆中的温晚都是娇娇柔柔的,一开始跟她说话,是她问一句,对方接一句,且回话都不会太长,渐渐地,婚后在一起久了,就成了温晚在关照她。
偶尔在耳边絮絮叨叨提醒她“准点用餐”、“天冷了该添衣了”但那时的语气都是缓慢且温柔的,声音也是细细。
像如今喷发如活火山一般的温晚,傅聆风还是第一次见到。
温晚依旧是温柔的。
这番爆发式的责问一下子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和情绪,缓过来后,站在傅聆风面前的,又成了那个温温柔柔的温晚。
oga望见自己的眼睛里依旧有光,只是没有了自己的倒影。
她知道的。
傅聆风想说,可话到嘴边又成了
“对不起。”温晚的声音先一步响起,打断了傅聆风所有可能发出的声音,oga的态度十分诚恳,“傅聆风,我不是想跟你翻旧账的。”
“我只是”
看吧。
她还是她,还是那个温晚。
语气里渐渐染上一丝哭腔,“我只是太累了,和你在一起我太累了,放过我吧。”
温晚那截手腕一直被傅聆风握在手里,但眼下两两能感觉到的,唯有一阵冰凉。
自大的aha终于开始反思,她在这段婚姻里的表现真的有那么糟糕吗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的婚姻还算和谐美满,她的妻子温柔包容,对比别人家的吵吵闹闹,他们两人间更是从来没出现过问题,更别说红过脸了。
今日来接温晚,第一次听到自她嘴里说出“离婚”二字时,傅聆风是难以置信的,觉得那就是个拙劣的玩笑。
她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于是再问了一遍,得到的却永远都是一样的答复
“傅聆风,我们离婚吧。”
一遍遍地重复,像坏掉的老旧机器,除了这句,发不出别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可是为什么呢
在得出结论之前,温晚的态度,在令她迷惑不解之前,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恐慌。
“是我的错。”傅聆风道。
一贯强势的aha罕见的做出了道歉,甚至让步,连冷硬的声线都软了几分,“我没有顾忌你的情绪,接了下来我会推掉一部分的工作,以后也尽可能多的陪在你身边,更多的了解你,其实我是知道的”
傅聆风不是蠢货,她明白,在对方气性上头的时候,尤其那人还是好脾气的温晚,服软往往比解释更加有用。
所以,不要离婚好不好
“不用了。”
温晚打断aha的自我检讨,显然她并不吃这一套,脸上恢复了温柔和笑意,“不需要了。”
很漂亮。
傅聆风终于明白,那日温晚离开时,叫佣人异常放心的那个笑是如何的了。
就是这样的,温柔的,释怀的,不再记挂放下了所有的一切。
同样,也不再属于傅聆风。
骄傲的aha低下头颅,继续说起了软化,也许是怕温晚过激,她那截腕子总算重获了自己,无论她如何打断拒绝对方都不会停下,无奈之下,温晚只有被迫听着。
很神奇啊。
昔日这些絮絮叨叨的话都该出自于她的口中,现在却都换成了傅聆风,她成了浪费她心意的那一番,如此角色的互换倒也别有一番心意。
但是只听了两句,温晚便又开始觉得不耐。
也对。
曾经渴求的一切,如今对她来说都不需要了。
一如她的心路历程,才离开傅家搬到这里的前几天那是真的难捱,可当适应期过去,明白自己已经真正走了出来,真正跳出那个圈子之后,快乐的时间似乎总是要更多于哀愁。
眼下,aha低着高贵的头颅,“婉婉,再给我一次机会”
温晚突然不想听了。
她选择打断,“那江小姐那边你要怎么处理呢”
傅聆风顿了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天,傅聆风耳边总是能反复听到那个名字,实在吵人得很,眼下温晚再度提起,她便下意识地那么回。
傅聆风确实不理解这位又怎么跟她的离婚官司扯上关系了。
然而这种停顿,在温晚眼里就成了默认。
果然。
已经沉寂封锁的心又沉了两分,脸上,温晚再次露出一个笑。
“她要回国了,你们初恋白月光再续前缘,我识趣地提前让出位置这不好吗”
温晚望向他,语调轻轻,温柔又诚恳,“分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啊。”
一直到现在,傅聆风脑袋里的嗡鸣声就从来没有听过,而眼下,她终于意识到温晚提出离婚这件事里一直被她忽略的某个线索。
或者说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