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紫夜叉学剑天澜海 黑旋风后山逢仙鹤(2 / 2)

陆家橞是个有缘人,一听急忙给老尼跪下磕头,说道:“我们好好的家园,给强盗土匪奸商,祸害到鸡犬不宁,妻离子散,可恨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安平世界,造福当地,常常夜不能寐,食不甘味。若能得我师拔擢,弟子情愿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学成功夫,请我师不吝教授!”

老尼哈哈笑道:“好,如此甚好。你和你的母亲兄长,这就跟我走吧。”

陆家兄妹一愕,不约而同地问道:“不知我师要带我们去往何处?”

老尼一笑道:“不远,就在金鼎山中。金鼎山中有我一座别院,虽已荒废多年,只要略加收拾,尚可栖身。”

陆家骏连忙插嘴,说道:“这种下力气的活儿,就交给我小胖子了。”

老尼又是一笑,说道:“贫尼说出实话,你莫要不高兴。你和他们兄妹不一样,他们兄妹是有这个根骨,又和贫尼我有点缘分,所以才能入我门来,承我的衣钵。你虽是练过一点拳脚,却不是练我们这门功夫的材料,就算你勉强跟了我去,日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白白的虚耗光阴,岂不可惜?你不如回家去吧。”陆家骏听了垂头丧气,想起有多少话没有对家橞妹妹和家良哥哥说,又怕兄妹俩认真起来,打破砂锅问到底,自己没凭没据,到时候什么都说不清,只好恋恋不舍地和兄妹俩告别,回家去了。陆家兄妹看陆家骏这样,心中也有不忍,只是老尼态度坚决,绝不会松口,也只好就这么样了。

当下兄妹俩收拾一点家当,背了病重的母亲,锁闭家门,跟着老尼上了金鼎山。

到了山上禅院之中,兄妹俩用心把禅院收拾,安顿了母亲,就来听老尼教训。老尼说道:“你家的遭遇,我已尽知。你们想的疑心的没错,你们的父亲果然是给人害死,只是这个仇人太厉害,你们一时报不了仇,只有跟我学好了功夫,他日才可雪恨,你们记住了吗?”

陆家兄妹这才知道原来事实如此,不由悲从中来,泪如雨下,不能自已。老尼接着说道:“你们虽份属骨肉,男女尚有差别。家橞你是女子,就住在此地,与为师作伴,照顾母亲;家良你要去山后居住,早晚两次,我来传授你功夫。”兄妹俩应了,家良收了个简单是包裹,便去了后山。他可不知金鼎山方圆七千多里,所谓后山,他一步一脚,走了三年才到。原来老尼知他根骨虽有,毕竟有限,要他步行,是先磨他性情,长他坚忍之气,到时才好授法。无论家良走多远,老尼必会早晚两次将他找着,依约传他练功的口诀。家良是穷苦孩子出身,艰苦压根不在话下,只要老师肯教,再辛苦他也不在乎。

反过来家橞就不是如此了。她虽是出身贫家,到底是父母兄长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没有离开过父兄,眼下分别,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妹从此劳燕分飞,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所谓“生离死别”正乃是伤心极处,家橞望着床上的老母,想起远去的长兄,当真是欲哭无泪,悲从中来。在寒山斜照中,独立苍茫,凄凄凉凉,影只形单。好在她是与法有缘,悲痛悲伤悲怆过后,想起老尼曾说自己不久要遇仙缘,学成仙术,到那时便可飞行绝迹,咫尺千里,立时信心顿起,止泪为欢。似她这般吊影伤怀,一会喜,一会悲,直到天黑,老尼下山采买回来,才进禅院去,觉得头脑昏昏,随便开水泡饭,就着咸菜吃了半碗,悲思过后,神志渐宁,加之老尼开导,登时心安体泰。当下便按照老尼的传授,凝神定虑,做了一会内功,上床躺在母亲身边,倒头便睡。她小小年纪,劳乏辛苦,又满腹心事,不得安眠。待得万虑皆消,梦稳神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中醒来。

待她穿好衣裳走出门外,早见老尼在门外等她,远远看见她,便朝她叫了两声。她连忙上前请罪,叩拜问安。老尼微笑道:“你还在悲伤么?”家橞心中微微伤感,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老尼告诉她,她们师徒之间是前世的因果,所以老尼不惜劳苦,前来接引。又说家橞不久还有仙缘,先在她门下好好打稳基础,将来缘分来临,便可随遇而安。至于母兄,她早有安排,也有分数,教家橞不可久念,以免耽误了功课。

从此那从不说自己名字的无名老尼便在金鼎山中日夕陪伴家橞,每日将练功口诀用心调教,家橞渐渐习惯下来,加上母亲的沉疴经过老尼的调养,也日日向好。她心中没有了牵挂,练功习法,一日千里,已渐不觉孤寂。

过了三两年,她果然可以御剑而行,一日千里,去往后山看望哥哥,足可一日而回。到了此际,兄妹俩才知老尼所言不虚,此时只有默祝上苍,保佑自己兄妹早日得成正果,快意恩仇。

这日陆家良去向母亲请安之后,一人回到后山,先在洞府中做了一回功课,只觉神清气爽,飘飘欲仙,心神愉悦,便信步出门,打算到周遭赏玩雪景。他走到一处百十丈的悬崖之前,一个屏息提气,在冰雪铺盖的山道上面,跳高纵远,步履如飞地直往山中走去。他所居洞府,后临深潭,前逼削壁,好一道奇屏险障,人在山峰之上,可把百余里山景一览无遗。从洞府沿路上来,脚下的羊肠小径曲折崎岖,满是冰棱,难于行走。家良自从在此修行,从未打此上行。如今三年学艺,提神借气,丝毫可以不加思索,往前飞纵,轻车熟路一般,心中暗暗惊异,转而惊讶不止。心想:“想我少年随父练武,轻功亦曾习学,要在这冰雪布满的山路行走,又滑又溜,一个不小心,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如今照上师的指点传授,当真是如履平地,为所欲为。可见上师法术高深,否则我哪能有这般神速的进步?”

他四周走了一圈,一炷香的功夫都用不到,这时已是暮霭苍茫,瞑色四合,正要回去洞府,忽然听见头顶风声鹤唳,急忙抬头一看,只见不知何处飞来一只仙鹤。那仙鹤盘旋数圈,落在地上,望着家良,低低清鸣。家良仔细打量,但见这只仙鹤,足有人高,家良自己算是身材高大的人,那仙鹤比他还高一个头,红眼长喙,通体的羽毛雪一般洁白,只有脖颈上有一圈黑色的。家良知道寒山野谷,忽现此鹤,必有神异,便迎上前去,整顿衣裳,宛如遇见老友一般拱手说道:“鹤兄,不知你从何处来?若不嫌弃,我请你吃点山间的野果吧。”说罢,回到洞内,端了一盘野果出来。那只白鹤却似甚为高傲,并不立即就吃,只朝家良点了点头,长鸣三声,便冲霄飞起。飞了几圈,重又落下地来。家良不知何意,又问道:“鹤兄,我在此寂寞,蒙你来相伴,我足感盛情,难道你就想走了么?”那鹤摇了摇头,家良高兴道:“那你是愿意留下陪我了?”那鹤又把头儿摇了摇。

家良不解,说道:“鹤兄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到底想怎么样呢?”那鹤仰头看了看天,两翼扇动,好似就要飞起。家良灵机一动,说道:“想是你想请我和你一起去游山,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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