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功几乎是强撑着身体再次走了进去，整个屋子尽是段氏呕吐后的酸臭之味。

此时段氏已经虚弱的不能动弹，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天花板，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母亲......”元功跪着来到段氏身前。

“功儿......”段氏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想要坐起，却发现根本发不上力。

“母亲，儿臣在。”元功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母亲......母亲可能再也看不到你的威风了。”

“母亲别这么说，您福大命大，孩儿已经让人在找神医了。”

段氏微微摇了摇头道：“没用了，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最清楚，可能......可能就是今天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孩儿再让太医来治。”

“你听哀家说，一定要听，这......这是母亲的遗言了。”

段氏咳了一阵，续道：“能答应吗？”

元功点点头道：“母亲请吩咐，孩儿一定谨遵懿旨。”

“好，一，不许难为那些给哀家医病的太医们，尤其是太医令吴世楠，他掌太医院数十年，乃是有功之人。能答应吗？”

元功回道：“答应，孩儿答应。”

段氏满意的点点头，续道：“二，你因为哀家的缘故，不让永寿宫太后一起来燕京。哀家薨了之后，一定要迎她来此，事永寿宫当如事哀家。这个可答应吗？”

元功没有言语，让他不杀人容易，但让他接受一个曾经欺负过自己母亲的后妈，他几乎无法做到。

段氏见他半晌没有反应，恨恨的说道：“她是你嫡母，以后......以后等哀家入了阴间，是要去见你父亲的，难道你让哀家无言以对吗？若是如此，那哀家会死不瞑目的！”

元功生怕段氏激动，赶忙磕了个头道：“孩儿答应！”

段氏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身子，抚了抚元功的脸庞道：“孩啊，母亲生了你，是这辈子最荣耀的事，那日你降生，天边便出现了紫霞，好多人来恭喜我，我当时幸福的掉了泪。现如今看到你荣登大宝，早就心满意足了，希望......希望你......你能以仁孝治天下......”

说罢，一口气没上来，“砰”的一声倒了下来。

是夜，元功换上了丧服，带着太子光英守在了永宁宫。

光英懂事的说道：“父皇，您去歇歇吧，让孩儿替您为太后守灵。”

元功摇了摇头，抓起一把金箔元宝投入到火盆当中说道：“这是做孩子应尽的义务，父亲在你祖母活着的时候没能让她享福，现如今她去了，父亲应该尽孝，为你祖母守灵。”

“父皇，这好像是孩儿第一次看到你哭。”

元功轻轻擦掉眼泪，黯然说道：“不，这是你第二次看到，上一次哭，是你出生的时候，父皇当时非常的激动。”

光英眨了眨大眼睛道：“是不是每个新出生的孩子都会让父母掉眼泪？”

元功点头道：“或许是吧，那眼泪是为自己，也是为孩子，因为在人世间生存是最苦的，让孩子来吃苦，做父母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