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一想,言之有理。影响吴王的两个重要人物,伍子胥已是此路不通,只得另谋他途。如果能让伯嚭替其求情,至少还能多一丝存活的可能性。
越王问文种,如何说服伯嚭。
文种说,他打听过,伯嚭爱财如命,性好渔色。如果有美玉珠宝再加美女进献,一定能买通他替越国说情。
此时的越王,性命危在旦夕,美女财物已是身外之物,哪里还顾惜?于是命左右搜罗至宝全数交给文种,找机会送给伯嚭。至于美女,越地女子多肤白轻盈,惹人怜爱,越王后宫就有不少,挑选颜色姝丽者送去便是。
果不其然,文种的计策很快奏效。
宝物到手悦目怡心,温香软玉更是令人身心酥软,拿人钱财手短,美女的枕头风一吹,自是千依百顺。
身心备受滋润的伯嚭,觑得良机,瞅准吴王心情惬爽,恰好伍子胥又不在身旁,悄悄把文种引见给吴王。
再次见到吴王,文种仍是伏跪在地,态度愈发谦卑,言辞更加低软。
“愿大王能赦免勾践的罪过,我们越国将把世传的宝器全部送给您。万一不能侥幸得到赦免,勾践将把妻子儿女全部杀死,烧毁宝器,率领他的五千名士兵与您决一死战。到时,恐怕贵国也会付出相当的代价。”说完,文种朝伯嚭使个眼色,暗示到他说话了。
伯嚭看到吴王神色不变,借机劝说道:“越王已经心甘情愿俯首为臣,如果赦免了他,宝器尽归我国,何乐不为?若是不答应,越兵反击,做困兽之斗,恐怕难免两败俱伤。”
吴王贪利又急进,生性残忍又耳根子软,好听谗言。伯嚭恰恰能投他所好,故此两人是彼此欣赏,臭味相投。吴王想了想,伯嚭说的有理,准备答应。
伍子胥听说文种觐见吴王,马上意识到吴王可能会更改主意,闻讯赶来的他苦苦劝谏道:“大王若不趁优势在我灭掉越国,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勾践,贤良之主,心怀壮志,大夫文种、范蠡都是足智多谋的良才,如果允许勾践返国,将来必定作乱,贻害无穷。”
眼前之利和长远收益做何取舍,往往是考验一个人眼光的试金石。这次考验,吴王选择了近在眼前的珠宝。危险是未知的,为了未知的风险放弃现成的好处,实在不划算。
最终,不顾伍子胥的苦谏,吴王夫差选择赦免越王,撤军回国。
就这样,越王勾践绝处逢生,范蠡跟随越王去往吴国,成为吴王夫差的仆役,为其驾车养马,盥洗打扫。越国大政则全权交付文种,由其监国。
公元前494年的“夫椒之战”以吴国胜利,越国战败告终。这场战役,吴国以压倒性的优势取胜,是自公元前510年第一次“檇李之战”以来,歼灭越国的绝佳机会。如果说两国争霸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覆国杀将,那么,吴王夫差赦免越王勾践则是违备了身为吴国最高统治者的初衷。
事后的历史表明,吴王夫差对越王的处置成为越国国运的转折点。对吴国而言,如同在自己的胸口埋下一根针——日后,它将茁壮成长,出其不意的戳入心脏。
淮河、长江流域,除了吴越争雄,楚国也不甘寂寞。
距离公元前506年的“柏举之战”,已经过去十二年。按照天干地支历法来算,整整过去一轮。所谓一轮,意味着回到起点,开始新的轮回。曾经称霸一方的楚国,像只重伤过后静静休养的老虎,正在慢慢苏醒。
身为百兽之王,一旦恢复往日雄风,岂能坐视从前将他打倒在地的敌人逍遥自在?陈国早早倒戈,重新回到楚国的怀抱。蔡国还看不懂脸色,依旧紧紧抱住吴国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