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做个区分,士氏的封地主要分布在晋国的西面、南面;中行氏的分布在晋国中部,贯穿整个晋国;智氏的分布在西南、西北;韩氏的分布在西面、中北、南面;魏氏的分布在南面、西面;赵氏的则大多分布在东面和北面。
四家的封邑都散落各地,十分零散,难以形成完整的战略部署。士氏、中行氏则不同。两家都拥有广阔领土,又兼相对完整,再加两家抱团,一旦有内讧发生,毫无疑问,在军事部署上,两家已占据绝对优势。
对赵氏而言,东面的封地与卫国接壤,南有士氏掣肘,西面和北面有中行氏制约,根本无法施展。唯一还有伸展空间的就是北面——这里地处晋国北端,临近代国、中山国,与其余卿家并无利益冲突。当然,由于地处边境,北方少数民族若要南下侵扰,赵氏是首当其冲。
凡事有利有弊,外敌未到之前,不做无谓的假设,内部团结被摆在第一位——只要不与卿族利益冲撞,便是可行之道。
于是,兴建晋阳城便被提了出来,发起者正是董安于——这个不被智申放在眼里的迟暮老人,却被智跞视为赵鞅最得力的左臂右膀的贤能老者。
兴建一座城并非小事。
首先是工程浩大,从无到有,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要从零开始,费时耗力,无论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其次,既然耗费如此巨大的开支,此城的作用必定要承前启后,绵延数代人均受益方才值得。如果仅是为了一时之利一事之争,未免劳师动众,弄不好掏空家底,大伤元气,贻害无穷。
再说了,此时的赵氏,虽有人心拥护,毕竟实力不占上风。为了笼络人心,赋税一项就少收了不少进项。进得少不算,还多了这么一项大的开支,不得不谨慎从事。
“虽有诸多不便不利,仍要提上日程。此事如箭在弦,早发早抵目的地。一旦事成,子孙万代之利,宗主切莫迟疑。”董安于颇有力排众议排除万难也要达成心愿的毅然决然。
在他之前,众位谋臣已经发表过一通见解。从人数上来看,赞成的占少数,模棱两可的居多,一口否定的也不乏其人。众人之所以不赞同,原因都大同小异——此时此刻,各卿家相安无事风平浪静,守成保业即可,何必兴师动众营造一座不知长远意义何在的城池?
“董叔如此坚持,定是有不得不建的理由,能否把前因后果说得再详实些?我等愚钝,还望不吝赐教。”一位谋臣小心翼翼的请教。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西面有山,东面临水,背有倚靠前可取水。一旦建成,良田有灌溉之源,不愁稼穑,便可养民驻兵,补给无忧。”
“再者,新城地处晋国腹地外围,临近北狄,有大片空地可供伸展,这也是赵氏领地拓展的唯一去处,试问除此之外,还有何地能不触动他族利益自由施展?”
董安于的语气稍显不耐,明明一开场他就把利弊分析得非常透彻,偏偏有些人装作不解。同样的话他已经重复两次,于是变得焦躁起来。
“此地的确是大有可为。对晋国而言,可为北地门户,对赵氏来说,更是边地屏障,进可攻退可守。”尹铎一直不出声,因为他是最早知道董安于设想的几人之一。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更是小心措辞,谨慎发言。
“西倚悬瓮山,东临晋水,山势可依,水源可靠,建城的两大要件已然具备,此城可建。只是——”周舍想了想说道:“可建是否必建,有待商榷。”
按照董安于的设想,建城的目的是打造赵氏家族的军事堡垒和战略要地,选址自然不能马虎。
比照今日的地理位置,晋阳城地处山西太原,悬瓮山位于晋祠西,由于山腹有巨石如瓮形,因此得名。北宋仁宗时受地震波及,巨石摧毁,今已无复瓮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