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公子光极力主战,临阵却忽然病倒,是否太过巧合?”太傅分析道:“公子光年富力强,一向鲜有病痛,偏偏在出征前一病不起,实在令人怀疑。”
“再者,许多大臣反对出兵,以为楚国必会提前警戒,惟有公子光力排众议,是不是很反常?”太傅又问:“从前,公子光可有一意孤行若此?”
“他向来顽固倔强,不足为奇。只是此次尤其坚持,本王拗不过他,只得安排出兵。他病倒后,本想就此做罢,谁知他又推荐本王的两个弟弟替他领兵。唉——”吴王摇头叹气,“本王那两个不争气的兄弟,花拳绣腿,猜枚斗酒倒是有几分本事,若论驰骋疆场,真不是他们的专长。”
“回想起来,太多故意为之的痕迹。”太傅长叹一声道:“看来公子光是蓄谋已久,把主力将士的命当成赌注,其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难道只有拒绝邀约一条路?”吴王心有不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本王坚持赴宴,令他知难而退,再不敢心怀不轨,是否可行?”说完,吴王看向太傅。
“此乃险招。一口回绝是上上之选。”太傅回道。
“若是本王回绝,令他警惕,会不会打草惊蛇?”吴王有些担忧,“到时,他提前发难,恐怕牵连甚众。”
“大王所言极是。”太傅点点头,深以为然。“大王既已承诺又不去,反倒显得小器怯懦,说不定他还会得寸进尺。不如......去仍是去,只是戒备森严,在场侍卫全部换成宫中近侍大王亲信。陪同宴席者,只有公子光一人,谅他也难有作为。”
“如此最好。”吴王说道:“既可全了他的盛情,也好叫他知道,本王对他有所防备,劝他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之后双方也不点破,只催促他上路去往解围便是。”
“既是说定了,老夫这就去安排。”太傅赶紧辞了吴王,着手明日守卫戒备的大事。
第二天,午时刚过,吴王的侍卫便开始忙活起来。
从王宫到公子光的府邸,全线戒严,闲杂人等全部被赶走,沿途全是吴王僚的亲军护卫。
从公子光的府门,一直到设宴的大堂,所有侍卫仆役全部被驱离,全部由吴王僚的侍卫接手。门户、台阶两旁,长廊、花园,布满手持长戈的吴王亲信。
所有出入大堂的膳宰、小厮、杂役,提前被告知,只能穿着单衣单裤,进出必须经由侍卫搜身。把菜肴羹汤放置好后,他们必须马上离开,不得逗留。
布置妥当后,太傅亲自到场检查,确定事无巨细全部到位,安保滴水不漏后,太傅这才回宫通知吴王,可出宫赴宴。
吴王僚的所有安排,公子光都全力配合,他还夸赞侍卫勇猛,细致周到。
确认万事无虞后,吴王僚终于现身。今日的他,精心装饰,衣衫簇新,锦囊贴身,鬓发修剪得恰到好处,君王威仪展露无遗。
公子光也经过一番梳洗,整洁干净,头发一丝不乱,衣服穿戴整齐,佩饰耀眼。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宾主入席后,羹汤、鹿肉、熊掌一一呈列,酒也摆上几案。宾主各一玉杯,侍从很快将其斟满。
呈送给吴王的每道菜,都由贴身侍从用象牙针测过,吴王才用。公子光微笑不语,悉听尊便。
野味时蔬、生果素饼、浓汤肉汁一一品尝,吴王很满意,啧啧称赞。
接下来就是饮酒。
不用说,双方都开怀大饮。
对吴王而言,饭已饱,宴席已接近尾声,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酒嘛,喝起来就格外香甜。
对公子光来说,吴王的戒备森严给了他不小的压力,终于到了开怀畅饮的环节,也是长嘘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