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您怎么来了?”赵桓来到孙先生背后小声道。
“啊,”孙先生似是在专心手上的事,被赵桓这么一声吓了个激灵,“是殿下啊,老夫看着又要打仗了,心中不忍于是带着徒儿自愿来伤兵营照顾受伤的将士,殿下不会怪罪吧?”
“哪里会怪罪,感谢您还来不及呢!”赵桓连忙说道,孙先生常年在岭南行医,因此不论是冯义成的部众还是赵桓的邕州军,都认得或者至少听过孙先生的名头,有这样一位医德仁心的郎中照顾他们,也算对将士们有些慰藉。
孙先生却依旧是眉头紧皱,站起身道,“殿下,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您说便是!”
孙先生踌躇了片刻,终于是忍不住道,“殿下,一次广陵便死伤几千人,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孙先生一开口赵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个菩萨心肠,见不到苍生受苦,因此不会站在任何人的立场上看待赵桓的“清君侧”之举,只会惋惜无数普通士兵的逝去,这些尸体铺就了赵桓等人的野心。
赵桓想了想道,“若是小王不起兵,国家交在张叔仁这种人手里只怕是死得无辜百姓会更多,因此,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现在的牺牲只会是将来更加长远的和平,孙先生您明白吗?”
孙先生叹息一声,“老夫明白了,但恐怕老夫这把老骨头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说罢孙先生转过身子,继续指挥徒子徒孙救治伤兵。
赵桓深深地看了一眼孙先生的背影,最后这化作一声叹息,转身跟着冯义成去找那受伤的五位斥候了。
这五位斥候皆是普通的大头兵,万万没想到楚王殿下会来亲自探望他们的伤情,一时间喏喏的不知说什么是好。
赵桓十分自来熟地坐在一名失去小腿的斥候旁,对他们笑道,“怎么,诸位有胆子在战场上和敌人较量,却没胆子和本王坐在一起?”
赵桓的平易近人总算是让几人勉强放松下来,那名失去小腿的斥候怒骂道,“殿下,那齐人好生无礼,俺们与他们好言相向,可他们不仅不听,还动手殴打俺们,还把小人......小人的腿给打残了.......呜呜!”
那斥候说着说着竟哭出了声,赵桓注意到这名斥候,一双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绒毛,恐怕年龄不超过十六之数。
这么年轻的士兵他不仅是失去了一只腿,战阵上还少了一名能征善战的士兵,家中还少了一个能种田的壮劳力。
听得斥候哭的悲切,赵桓心中也是于心不忍,抱着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小声道,“放心,本王一定给你们讨个说法!”
或许是觉得声音不够大,他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重复道,“本王一定给你们讨个说法!”
良久之后,赵桓安抚好伤兵的情绪,起身对冯义成道,“冯公,请你派一名使者去齐军那里,说本王想在广陵见见他们的主将!”
“在广陵?若是齐人不来怎么办?”
“哼,敢伤本王的士兵岂会没有胆子来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