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换来的,是一顿冰冷无情的数落。
是的,不是责备,不是辱骂,而是无情的数落。简直就像是他的存在可有可无般,甚至不值得关心,不值得分配注意力。
“老婆,你要想清楚,那些东西是谁挣钱买的。咱们家的房子,咱们家的花销,都是谁挣钱买的。我想让咱女儿高高兴兴过个生日,这不行吗?”
他这话一说可就让妻子来气了,宝贵的手机也不看了:“哼,你就说这么多年,你有管过家吗?我为家里的付出不比你少吧?”
“我不是不想管家!你看看你之前!我想帮家里办点事,你呢?我这么干你又说不行,那么干也不行!是我不想帮你吗!是你不想让我帮你!”他也跟着逐渐拉高了嗓门。
“你那全是帮倒忙!有你在我轻松就能做完的,你一掺和我费了多大劲你知道吗?”他的妻子声音逐渐失控,彻底吵了起来。
就这样二人一言一语地互相攻击,指责,算旧账。
“你就只会挣钱,满脑子都只有挣钱。好了,你现在连钱都挣不到了,这个家彻底不需要你了!”
“然而你还在为这个开不起钱的公司着想!一切以公司利益为最优先,一切都要考虑公司的生存!你怎么不去公司住啊?你回来干什么啊?你还想着女儿的生日?这女儿我生下来,你有出一分力气吗?”
……
妻子抓住了他最近挣不到钱的弱点,开始一句又一句地如近防炮般倾泻自己最恶毒的言语。
妻子的言语如同剐刀一般,一片一片地剜掉他的脸面和自尊。他很委屈,明明不是他的错。公司开不起工资,他又能做什么?只有帮公司更好地活下去,才能有一分希望。倒不如说,这个世道下,还有一份工作就已经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了!
他的脸像烧红的铁,他的神经也如铁水般炽热。血液奔涌冲入大脑,耳中只有尖锐的鸣叫,视野里只有恼羞成怒的红色不停的翻涌。此刻的他已经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希望眼前这个否定他存在意义的倒霉催的女人闭上那该死的嘴!
自然而然地,他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
等他的理智重新归来,他惊恐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妻子,和妻子胸口那触目惊心的水果刀。
他噗通一声跪下,盯着自己那沾满鲜血的手,还在冒着热气。
瞳孔扩大,最后的一点光芒从他的眼中散去。
他看向钟表,离女儿放学回家仍有一段时间。
他堵上了妻子胸口的血窟窿,把妻子的尸体抱进房间,藏在衣柜里。
女儿通常不会去他的房间。至少今天,只能这么做了。
然后趁着血液仍未干涸,他拖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看不见一丝红色的踪迹。仿佛妻子从未在这里过。
接着,他开始模仿妻子的笔迹写字。那是他在高中,还在暗恋自己如今妻子的时候,专门练习过的字迹。他从未想到会在今天这种情况发挥作用,他不由得嗤笑起自己。
呵呵
他伪造了一份妻子离家出走的信件。然后像是等待死刑宣判的罪犯一般,等待女儿回家。
女儿回家了,他却松了一口气。女儿看完信件,只是扑在他怀里哭。不知怎的,他也开始哭了起来。从流泪,逐渐变成放声痛哭。
他本想当掉一些妻子的首饰,可如今,妻子永远离开他,他却不忍心了。
第二天,他向公司请假,想要处理妻子的尸体。公司没有同意,他便只好去上班。
第三天,他仍然请假,公司仍然不同意,他仍然去上班。
第四天,他仍然请假,公司仍然不同意。
第五天,他终于是没办法了,妻子的尸体已经有些发臭。再这样下去,就无法跟女儿交代了。
于是他只好跟老板报告一声,然后翘班。把妻子的尸体葬在了郊外。所幸如今的地面非常软,挖坑并不费多大力气。
第六天,他被炒了。理由是翘班。
他当掉了一些昂贵但不怎么用的电器。这些钱够女儿过个生日了。多出来的,他买了很多的酒,最便宜的那种。深夜,女儿已然入睡。他从家里出来,只是坐在某个台阶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大雨,只是沉默地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