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杨主护果然派四队去了甜饼巷。
王轩这下彻底有点紧张。他想不明白梅娘到底什么身份,怎会如此料事如神。他跟在李牧炀屁股后面眉头紧皱着发呆,都没发现李牧炀何时停下了脚步,直直撞在一起。
李牧炀向前一趔趄,涌进花露院。他转头怒道:“王轩!你昨天也喝酒了?”
王轩抱以歉意的傻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梅娘从屋内进了院子,扶着褐红色的房柱说着声音悦耳的话:“是帮忙打理院子的兄弟们到了呀,先快快进屋喝杯热茶。”
王轩刚想答应,毕竟这天气真冷,可随即看到李牧炀惊颤的表情,顿时不知所措。
李牧炀仿佛听到的是女鬼尖叫。他连头都不敢回,直挺挺的站着,显得很呆。
梅娘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个局面,款款走下三级石阶,轻盈的到王轩身侧,轻轻拉扯他的袖子,就要往屋里带。
王轩看着她依然穿的很少,忍不住问:“梅娘,你不冷吗?”还未等梅娘开口,李牧炀却诧异道:“梅娘?等会儿,你们认识?”
没等王轩反应,梅娘提前笑道:“昨天和这小兄弟认识的,谁知今天他就来给我打扫院子,缘分使然吧。”
李牧炀见状低下头按起了太阳穴,沉默不语。
这反应令王轩很惊讶,这还是李牧炀吗?他奇特的来回看着梅娘和李牧炀,觉察到他们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两人铁定认识。
梅娘终究将王轩拉进了屋内,还带上了不情愿的李牧炀。当三人闲静的坐在茶桌前品着热茶时,王轩才观察起这花露院。
花露院很大,至少有两个王轩家那么大。硕大的两片田园杂草丛生,想必春天时一定鲜花烂漫。门比昨晚望着高大,顶上居然铺着琉璃瓦,那可是富贵象征。他们坐的地方是中庭,向后望去居然还有个小院子,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缸,酒香扑鼻。王轩心里纳闷“这里真是卖酒的?”
中庭两侧均是房舍,五颜六色的漆混杂出一种动态美,或婉转或轻盈的帘布垂在廊窗和屋窗前,干净,巧然。但却没见人影。
王轩问道:“梅娘,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梅娘笑道:“绝大多数时就我一人,偶然有客会来。”
“也就是说这院子都是你一个人打整的?”
“是呢,我又没有男人,可不就没人帮忙。”李牧炀一旁似乎呛了口茶,咳嗽不止。
王轩想到了杨主护。他又问:“何不请几个下人,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院子恐怕费劲。”
梅娘笑了笑,并不答话,而是分别给两人填了茶。先填了李牧炀的杯子。
李牧炀委实坐不下去,起身冲王轩道:“不能偷懒了,先把活干了好交差。”而后快步走到院子里,环顾一圈后望着杂草问:“是要把这些草处理掉就行吗?”
王轩这时也跟了出来,听见这话便回头望梅娘。梅娘依旧笑嘻嘻的,轻声道:“先把杂草除了,后面的事我得想想。”
李牧炀急道:“还要想想?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
梅娘嘲弄道:“锦衣客中最冷门的一组队伍,要那么多时间干嘛!”
李牧炀生气的看向梅娘,这还是他自进门以来第一次看她。见到梅娘眼里的凶狠,顿时泄了气。灰溜溜的跑到杂物间取来锹,除起草来。
王轩在这气氛下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紧随其后跟着李牧炀干活。
梅娘在厅门前静静的望了他们一会儿便消失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王轩和李牧炀默然不语的干着,汗水悄悄的沁出,在冬季里化成白气,自衣服的空旷间冒出。
院子很大,杂草很多,很费劲。
王轩在间歇的时候突兀问道:“听说你去翠微阁叫过八个姑娘陪酒,哪来的钱?”
李牧炀先是错愕的抬头,一副你怎么知道的样子,随即顿时了然,低头继续一边做事一边说道:“我把之前攒的一百两在这两天花完了。”
王轩讶然道:“为什么?”
“你可知道我攒这一百两攒了多久。”
“两年?”
“屁!你两年能攒这么多钱?是五年!”
“五年的积蓄你就这样花了?”
李牧炀突然东张西望了一番后,声音放轻道:“今天在这先不聊翠微阁的事奥。”然后喘口气继续道:“杨王八一开始给我说的一百两可以升副主护,他妈的现在成了两百两,我五年才存一百两,再等五年我他妈还升个屁!索性一下次花光,潇洒潇洒得了。”
王轩冲李牧炀竖了大拇指,却很快收回黯然道:“五年总还有办法等到,我缺的是五千两。”
“你真想赎她?”
“嗯。”
“你可知道她故意给我陪酒来败我酒性。”
“我猜的到,昨天那饺子她让我扔了,我觉得还是给你吃不可惜。”
李牧炀一听哈哈大笑,笑几声后又觉得自己放肆,赶忙抑制住自己道:“王轩啊王轩,你真是有病。”
“你才有病,怂人。”
“你是蠢人。”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