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齐回头眺望,原来距酒楼约五十码之外就是雷公湖。
一眼望去,阳光下的湖水尤如一面蔚蓝色的镜子,伴着微风轻轻地梳洗着堤柳与远山的倒影。天空中,成群结队地飘来朵朵白云,嬉戏成湖面上一尾尾快乐的游鱼。
“这儿真的很清爽。”冯妈看过之后,抚掌感慨道,“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蓝的天空啦。感觉这儿连空气都与佳都市的不一样。要我说,除了清源镇,它算是我见到过最是中意的地方!”
“妈。有您这般作比较的吗?”殷瑞敏听了不免挖苦道,“说得好像我们都没去过清源镇似的。”
“怎么?我一提清源镇,你就不高兴啦?”冯妈刚要发飙,又立马意识到大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散散心,不便直面怨怼殷瑞敏。所以,她先是看了看艾晓雨,然后才对殷瑞敏说道,“敏敏,你还年轻呵。有的地方虽是漂亮,但只适合匆匆地瞅上一眼;而有的地方看着不怎么起眼,却能让人幸福地生活一辈子,念它一辈子。”
“妈,您说得太好啦。”魏有源毫不迟疑地夸赞道,“我感觉您不像是在说什么地方,而是在借事喻人。很精辟!”
殷瑞敏一撅嘴,轻蔑地从牙缝里蹦出一句:马屁精。
艾晓雨与孙然然相视一笑。
“你们呀,一开腔就拉起了敌对的阵营。”林姨也笑了笑,催促道:“走,我们进去拿房卡。”
等走进酒楼,林姨又让大家细心观察这儿的环境与服务,说是过后她要做一份行业调查报告,到时请大家帮她提供一些素材与建议。
一旁的魏有源听了不觉心生惭恻,他想,自己终日无所事事,而林姨一大把年纪却还在为集团的事操劳打拼,碍于艾晓雨和孙然然在跟前,魏有源不敢吱声。
大家拿到房卡,回到各自的房间整理衣物,稍作休息之后又到酒楼的餐厅用过午餐。
午后,冯妈在众人的裹挟与怂恿之下登上一艘游船去观光,而林姨单独把魏有源留了下来,邀他到临湖的户外露天平台的一张木桌旁就坐。
魏有源知道,林姨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一名服务员过来给他们沏好茶水,转身离去。
“我记得曾经跟你提到过,我们集团的业务将要向文化旅游与休闲观光的方向发展。”林姨开门见山地向魏有源介绍说,“今天,我们过来就是一次实地的考察,当然,也是一次业务的洽谈。”
“业务洽谈?”
“对。我已经与对方约好了时间。”林姨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对魏有源说道,“嗯,还有十多分钟客户就会过来。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魏有源一脸苦笑,反问道,“姨,我们有必要这么拼吗?”
“生意场上如激流行舟,你要是不努力,别人的破风之浪就会打在你的船舷上。”林姨知道魏有源是在体恤她,怕她太过劳碌,为此她婉然笑道,“再说,我们得给晓雨一个开疆拓土的机会,让她彻底走出破家败产的阴影。”
“我既不想您受累,也不想她辛苦。”
“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与世无争的。”林姨佯嗔道,“你可不能把你自己的思想理念强加给晓雨呀。一家企业撑起的不单单是企业家自身的腰板与荣耀,它还有企业家背后千百个员工家庭的仰仗与寄托。每到年终,我会带上几名集团的管理人员,到抽选出来几户有困难的员工家里进行走访。起先,我只是想把集团大家庭的温暖带给他们,但后来,我反而从他们身上看到了一股面临的困境所亟待解决的需求与渴望,这种力量鞭策和激励着我们这些集团决策者的责任心。一个企业欣欣向荣的美好愿景,是我们每一位在岗人员的共同梦想,我们没有理由不为之努力和拚搏。”
“姨。您真是太辛苦啦。”
魏有源没想到,林姨的思想变化会有如此之大,这或许是一名优秀的企业家所必备的潜质吧。
“我不辛苦。我要的是你的表态。”
“我举双手赞同。”
“好。”林姨点头回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打理家业,其实,我是在为集团的所有员工谋求他们应得的福利。所以,你不用谢我,相反,我得好好地感谢你,感谢你为我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平台,使我有机会为更多的人效劳。”
魏有源温恭地回道:“但您也不能太过操劳。”
“所以呀,我现在想把晓雨给带进来帮忙。”林姨眼睛直盯住魏有源笑道,“你不会反对吧?”
“只要她自己愿意,我不反对。”
“那就好。”
林姨说罢,她把目光投向了平台的曲廊。
这时,一名年过不惑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推着一部轮椅朝他们这边过来,在轮椅上坐着一名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
两名男子边走边轻声私语。
那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年龄也就四十五六岁左右,却满头花白的头发,身著一套深灰色中山装,戴着一副墨镜和一双白色手套,身子裹得很严严实实,即便如此,他的膝盖上还掩了一张薄毯。
魏有源注意到这轮椅上的男子,他回话与点头的表情幅度非常轻微,给人一种威仪凛然的稳重感。
林姨见了,立马恭谨起身。
见此状况,魏有源只能随同离座。
“阮先生。下午好。”林姨先是低头向轮椅上的男子亲切地问候了一声,然后又一面忙着让座,一面向推轮椅的男子问候道,“解先生,您歇一歇,这边坐吧。”
服务员过来上茶。
“源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在落坐之前,林姨又对魏有源说道,“这位是阮先生。这位是……”
还未等林姨开口提及自己,推轮椅的男子率先向魏有源伸手致礼,自我表白道:“我叫解正阳。你就叫我解哥吧。”
林姨只好连忙补充道:“解总,现在是金拓集团的董事长。”
魏有源顿时联想到,原来此人就是金拓集团改旗易帜后的新任董事长,他连忙回敬道:“解总,久仰大名。”
解正阳开怀笑道:“不敢当。倒是您魏经理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呀。”
解正阳所说的“魏经理”,是指魏有源在巽食集团所挂的拓展部经理一职。这看似简单的一句客套话,顿时让魏有源预感到对方之来头不小。
“你们都坐下来聊吧。”轮椅上的阮先生插科打诨道,“别光让我一人坐着。”
大家相视一笑,分别入座。
魏有源一面观察着大家的神情,一面在内心揣测林姨所说的“业务洽谈”,究竟指的是什么?
“这一次,阮先生能亲自来过,着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林姨赫然一笑道,“看来这雷公湖的风,可真是有灵性。”
“现在呀,我是什么风都惹不起。”阮先生自嘲道,“你们瞧瞧我,浑身成了密不透风的墙。”
“少……先生临来之前,特意找出了这件多年前定做好的中山装。”解正良透露说,“我是很少看到先生像今天这般的郑重其事。”
“我这人一穿上新衣服就感觉有些不自在,更经不得你们在我身上指指点点。”阮先生推诿道,“别因为我而耽搁了你们聊正事。这样吧,源源……”
魏有源听得阮先生叫自己的小名,他先是一愣,但马上作了回应。
阮先生指了指平台外的一条沿湖小道,只顾继续对魏有源说道:“那边的风景不错,你推我过去走走。就让他们两人在这儿谈论一些烦人的琐事吧。”
在魏有源起身之前,林姨给了他一个遵从照做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