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有源来到妇产科的办公大楼,在廊道上,竟然有许多的医生护士跟他打起招呼,魏有源只能频频点头。
魏有源听得真切,这些医生护士背后交头接耳时,都称他是陆主任的外甥。
魏有源敲响了陆元怡办公室的门,听得“请进”两字,便一把推门进去,但见陆元怡正给小玲护士布置工作。
“姨。我来啦。”
陆元怡和小玲护士一齐抬眼,笑脸以对。
“你稍坐一会儿。我这边马上就好。”
魏有源便很自觉地静坐在一张沙发上等,他只希望自己的到来不要影响到陆元怡的工作。
等陆元怡把手头的工作布置好后,小玲护士带笑离开。陆元怡方起身过来问他道:“你吃过午饭吗?”
“刚吃过。”
“这样吧,我请了一下午的假。”陆元怡一边整理案桌上的材料一边问魏有源,“说说你准备把他接出来,安置在哪儿?”
“我考虑到,他现在需要静养,不便接触太多的人。”魏有源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在观岗山购置了一幢海景房,我想将他接到那儿去住。”
“观岗山?我知道的,环境不错,就是离市区稍微远了一些。”陆元怡瞄了一眼这位心思绵长的俊小伙子,又问道,“虽说,他不用打针吃药,但必须配备一名专业的护理人员才好,这事,你可想好啰?”
“我已经请了一个人,相信能护理好他的。”
“专业吗?”
“只需日常生活的照料,不用太专业吧?!”
“这可马虎不得。”陆元怡担心现在的年轻人做事三分钟热度,随即笑着说道,“这样吧,如果以后需要专业的护理员,我再帮你找。就康复中心的护工,在我看来,她们的护理水准还算不上专业。”
“好,我听您的。”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已同康复中心的乌院长约好了。”陆元怡转身拾掇了一下办公桌,拿起手包,“我去开车,你在办公楼门口等我。”
上车后,魏有源拐道去了市区一家药店买了一张轮椅,随即直抵福海康复中心。
一路上,陆元怡交待了魏有源有关办理交接手续的一些细节。
来到康复中心,魏有源随同陆元怡径直走进院长办公室。
乌院长一见陆主任,显得格外的热情。
这位乌院长,名叫乌牧夫,也就是阿宽。他身穿白大褂,五十开外,几近秃顶,身体稍微有些发福。
陆元怡向乌院长简单介绍了魏有源,并说明此次的来意。
“好呀。你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坐吧。”乌院长邀请两人入座,又差遣一名护士泡茶,他的眼睛不时地打量着魏有源,然后,用一种温文儒雅的语调说道,“我听说,上一次你有来过这儿,想必对病人的状况有所了解。我这边的条件就这样,非常有限。这方面,陆主任是清楚的。”
陆元怡听了点点头。
随后,乌院长又从办公桌上拿过来一份资料,递给魏有源,让他看过后在家属一栏上签字确认,算是一种交接。
见魏有源签字,乌牧夫又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接他走?”
魏有源毫不迟疑地回道:“现在。”
“现在?”
乌牧夫听了都为之一怔。
“这会不会太仓促喽?”乌牧夫生怕自己听错了,“不是?我们可什么也没准备呢。”
陆元怡也附言:“源源,你可想好啦。”
“姨,我早准备好啦。”魏有源一脸迫切的神色,“先把他接过去,我留下来陪伴他几天,等安定下来,我再……”
乌院长打断了魏有源的话,反问陆元怡道:“不是,他刚才叫你什么?”
“哦,不好意思。”陆元怡忙不迭地对乌牧夫笑道,“他是我外甥。”
“那就好,那就好。都是自家人。”乌牧夫不停地点头,“这就好办了,你们随时都可以把他接走,如遇不便也随时可以把他送回来。我们这儿有临时托管的护理标准,可以按小时来计费。”
“那行。”陆元怡一颗悬着的心略微放平,笑道,“那就烦劳乌院长带我们过去领人吧。”
乌牧夫随即从办公室外又把刚泡茶的护士叫过来,随同三个人一起前往“蔡建松”的病房。
“蔡建松”的病房是一间特护房。
他们一行四人进去后,那名泡茶的护士动作娴熟地给卧病在床的“蔡建松”进行最后一次血压与心率的测检。
待一切妥当后,魏有源协同那名护士一起欲将“蔡建松”从病床扶起。
这时,“蔡建松”突然睁大惊恐的双眼,使出浑身解数紧紧地抓住床头靠背上的铁管,死活不挪窝。
乌院长见状立马快步过来,劝慰“蔡建松”说:“老蔡呀,你亲戚过来接你回去啦,放松……不要紧张!”
“阿宽……阿宽……”“蔡建松”嘴里喷着白沫,一个劲地对着乌牧夫喊叫,全身青筋鼓胀。
“老蔡,没事的,没事的……放松……好……放松。”
“要不要注射镇定剂?”陆元怡显得有些担忧,“这要是在路上出现这种状况,可就麻烦啦。”
“不用。”乌牧夫很果断地作出分析,“长期封闭的孤居生活,让他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刚才的表现,一是他对你们俩还不熟悉,他对生面孔有较强的抵触情绪;二是他不知道你们接下来要对他做什么?病人对环境的改变很敏感,这也是他们适应能力不够所造成的。你们要有耐心,要同他多交流,很快就会没事的。”
听到这,魏有源两眼有些湿润。他慢慢地蹲下身,用手轻轻地在“蔡建松”的后背拍了拍,附其耳边低声说道:
“蔡叔叔,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