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窗的缝隙漏出一条光线映在床边,冷冷的光正好就这样打在宋承欢的面庞,脸上沾染上夜的颜色,她眼中的色彩却如同被瘀住一般,茫然地看着空中灵动的丁达尔现象。
宋承欢早就自顾不暇,她连自己的情绪都快照顾不到了,何况是别人的呢。
哪怕这个人在她心里的分量再重,她也只能促狭地报以微笑。
没办法,她的世界一片灰白,单调到过于沉郁,至于其他色彩也是无法落笔,就像一部旧电影,正用慢镜头向她展示自我的消亡。
姐姐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问她情况如何,她只说还好,有医生在。
连经纪人平日的提问,她也只是敷衍着说:“没关系,我可以再坚持一下。”
宋承欢有些忘了自己为什么坚持留在这座城市了。
或许是为了唱歌,或许是为了舞台。
是否总有一天,她在这里的记忆会被骤然暂停,属于宋承欢的时间轴会从这里开始消失,彼时褴褛的心能不能被家人朋友接纳都未可知。
其实她把自己想得过于重要了,在这个娱乐至上的圈子,每天会有成千上百名艺人出道,也许在下一秒,自己的词条就会被遗忘,甚至被另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人所覆盖。
其实这方天地缺了她也不会毁灭,不是吗?
她不过凭着一点执念一定要留在这里,但她不确定是不是某天这点仅存的执念都会被自己遗忘。
眼神无意地挑动着,光随着帘子轻微浮动,颗粒在亮色中微微泛光。
宋承欢的精神也随着动作游离,只有在无意义的行为重复里,她才试着把心事暂时放下。
……
“我回来啦——”
康思琪回宿舍回得很早,一打开门,就抱着一堆从家里带的各种东西挤进了宋承欢房间。
“承欢呐!快掉了!”一个礼物盒岌岌可危,康思琪用尽柔韧的臂膀夹紧才等来宋承欢的帮忙。
宋承欢就拿起那一个礼物盒亦步亦趋地跟在康思琪身后。
康思琪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开朗地笑着喊:“我妈妈给我塞了好多好东西,我们一起拆了看看吧。”
“好啊。”宋承欢点头。
两人很快就在房间里收拾出一块空地,她从桌子上拿起剪刀,扭头看见康思琪满脸期待的样子,大概思考了几秒才慢悠悠走到面前说:“你是不是想把垃圾扔到我这里?”
康思琪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嘴角上扬,眯起眼做了个鬼脸:“对啊!我就是这样想的。”
康思琪笑得很真挚,她反而为朋友看穿这个简单的玩笑感觉到很开心。
宋承欢也随之雀跃起来,和之前不断沉没的情绪不同,她有了一点明显的情绪起伏。
其实宋承欢一直不太理解,每次去治疗后,和医生的交谈最多让她放松,而藏在盒子里的药片除了让她拖着空乏疲惫的身躯,感觉不到任何精神上的好转。
医生说当人开始真情实意地思考死之将至,身边一切就变得模糊起来,切身之痛不再明锐,对应的,死亡也变得没那么可怖。
可能是前几天的谈心起了一丝作用,宋承欢猜想。
康思琪摸索着盒子里的礼物,余光瞥见旁人时不时闪烁的眼神,好似在发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康思琪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经意试探着问。
“不知道,很久了。”宋承欢略略思索一会儿,很诚实的作答。
“需要吃药么?还是要其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