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士实给朱宸濠的建议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就在布置暗哨的当晚,暗哨便发现了官军的行动。大约子时刚过,朱宸濠接到暗哨的报告:大批敌军正往大营方向开来!
朱宸濠又惊又喜,连忙叫起众人,准备迎敌。
刘养正道:“我军可埋伏于营寨四周,待敌杀进营中,便可四面杀出歼之!”
“此计甚妙!”朱宸濠大喜道。
暗哨侦查到的消息是确切的,伍文定、余恩正率官军两万人趁着夜色杀向宁王军营地。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他们便抵达了宁王军营门前。
“骑兵们!跟我杀!”余恩催马便冲进了敌营,身后五千骑兵也个个跃马向前。
冲进了大营,余恩见营内竟然空空如也,只有篝火还在烧着。他并不惊慌,而是指挥军队后撤:“快撤!”
忽然一声炮响,营内四下杀出无数反军!
为首的闵廿四手持钢斧,厉声喝道:“爷爷在此等候你多时啦!”
余恩见状,带着手下五千骑兵拨马便往营外狂奔。骑兵的速度远远大于由步兵为主的反军,很快便突破了包围圈,逃出了营外。
闵廿四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再贸然追赶,正在犹豫时,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暴喝:“闵将军!在等什么?冲上去!活捉伍文定啊!”
闵廿四回头一看,喊话的人正是朱宸濠!得到了朱宸濠的将令,他这下有了主心骨,便挥舞钢斧,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弟兄们!跟我冲啊!”
一旁的李士实急道:“天黑夜重,不可贸然追击啊!快叫闵将军撤回来!”
朱宸濠不以为然道:“撤什么?如今我军士气正旺,正是总攻之时!”
“陛下!我军还未探得敌军虚实,万万不可发动总攻!”李士实急得满头是汗。
“如今敌袭营失败,反中我计,敌大营也定无防备,如此战机一旦错过,悔之晚矣!”朱宸濠激动地说道。
“陛下……”李士实还想再劝,却被朱宸濠打断:“我意已决!卿无需多言!”
“既如此,臣请领八千兵马登船入鄱阳湖,以为接应!”李士实见苦劝无果,只好改了口。
“如此也好,卿可自提八千兵马登船,余者随朕杀向敌营,生擒王守仁!”朱宸濠说罢,便指挥全军发动总攻,紧跟在闵廿四的人马后面杀向官军大营!
二
宁王军在樵舍大营一共有六万多人马,除了随李士实登船开进了鄱阳湖的八千人外,全部跟随朱宸濠参加了对官军的总攻。
来夜袭的官军共有两万人,其中李许清率领的五千骑兵在袭营失败后便往回狂奔而去,而剩下的一万五千在伍文定的率领下远远见到骑兵袭营失败后便开始往回撤了。由于骑兵速度快,所以五千骑兵后发先至地和前面先撤回的一万五千人会合了,也就离宁王军的追兵越来越远。
朱宸濠率军在黑夜里疾驰追击,却眼见敌军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心急不已。“再加快速度!”他一边挥动马鞭一边催促兵丁道。
五万多的人马在黑夜下排成的队形完全谈不上整齐,而且追击的骑兵与步兵之间因为速度不一致竟也拉开了距离,整只部队被拉得很长。
突然,追击部队的队尾发生了一阵骚乱!
朱宸濠一边不忘策马率军继续追击,一边问道:“何事骚动?”
身边的卫兵答道:“好像是后面有情况。”
朱宸濠不敢停下追击的脚步,生怕错失战机,索性道:“传我命令,继续追击,不可止步!”
又追了几里,他忽然见前面有人马往自己的方向奔来,刚想率军厮杀,仔细一看竟是自家人马。
“尔等何人?为何后退?”朱宸濠勒马怒道。
对方并不答话,只是一味地逃窜,竟冲进了追击部队。
追击部队被这么一冲,本来不严密整齐的阵型直接被冲散开来。朱宸濠见状大怒,挥刀砍倒了一个后退的士兵,喝问道:“为何后退?”
“前面官兵杀来了!快逃命吧!”其中一人匆忙回答后便混在了人群之中。
朱宸濠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他满心以为可以追击敌军,取得大胜,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给自己杀了一个回马枪。从前面往回逃退的兵丁越来越多,已经和自己的追击部队混在了一起,而追击部队不了解前面战况,竟也开始往后退!
“逃跑者格杀勿论!都给我站住!”朱宸濠骑着马在原地打起了转,他知道追击敌军肯定是做不到了,此刻他只想尽快整理部队回营。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前面杀来的官军了——队伍里那面带“伍”的大旗和带“余”的大旗即使是再黑夜之中也显得那么清楚。
“快撤!”朱宸濠已经放弃了追击的念头,只想退回大营。
早已步步后退的反军们得到了将令,便更疯了似的向后逃去。他们万万没想到,往后退的路竟然也被堵死了!
原来先前队尾的骚乱正是因为一早便埋伏在追击的必经之路上的官军发动了袭击。这支官军共三千人,由邢珣率领。他们是在伍文定和李许清率领的夜袭部队出发之后才过去设伏的,加之设伏地点已经超过了反军暗哨巡查的范围,所以根本没被发现。
闵廿四也来到了朱宸濠身边,勒住马道:“陛下,敌军人多,快撤吧!”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