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天气晴朗,山区湿气沉重,夏季闷热,搅得空气都是热浪,还没有到六月,已经像是盛夏时节。
甘敢在体育室里整理体育器材,忙得满头大汗,上身的白色短袖运动t恤已经湿透,紧紧地裹着甘敢的清秀的身子。
“甘老师,有人找你。”莫文莉走到体育室门口叫甘敢。
甘敢站起身,习惯地弹了弹紧贴着身子的t恤,转过身,看见莫文莉身边的付洁梅。
“人带到了,完成任务,你们聊。”
莫文莉看见甘敢近乎透明的t恤,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正面看甘敢,拉出身后的付洁梅,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跳着离开了。
“洁姐?你怎么来了。”甘敢迎上来问。
付洁梅一见到甘敢,眼眶低里顿时渗出泪水,瞬间涨满了下眼眶的渠窝,盈盈地荡漾着,眼珠子不小心微微一动,右边眼角便滚下一粒泪珠子,滚到脸颊,从脸颊又滚向鼻沟,沿着鼻沟滚到嘴角,被嘴角的绒毛截住,挂在了嘴角边上。
付洁梅用右手拇指拭去嘴角上挂着的那颗泪珠,想扑上去抱住甘敢,却又不敢,哽咽着说:“我,他……”
“我什么他——怎么啦?”
甘敢最怕见到女人哭,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付洁梅稍微调整了一下,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能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甘敢看着她,等着她调整好情绪之后,让她坐了下来。
“你没有什么事吧?”甘敢问了之后觉得有点后悔了,想,“没事怎么会来找你?她又怎么会哭呢?”
“没事……”付洁梅觉得自己也语无伦次了,没事怎么会跑来找甘敢呢?
“陈志军欺负你了?”
其实甘敢一早就感觉到这一定跟陈志军有关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绕着不问这个问题。
这应该是所谓含蓄吧。
“他——”
付洁梅又哽咽住说不出来。
“说吧,怎么回事?我为你做主。”甘敢说。
“……分了!”付洁梅咬咬牙,狠狠地说。
“分啦?怎么回事?不是说要结婚了?”
“结——不结了。”付洁梅突然止住了哽咽,狠狠地说。
“不结了?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甘敢很惊讶。
“唉,分就分了,我也不稀罕。”
付洁梅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不是吧,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昨天晚上。”
“你的意思?”
“我也这个意思——是他提出来的。”
“你说说什么原因?我去揍他。”
“唉,说来话长。”
“简单说——”
“简单说,就是他嫌弃我!”
“嫌弃?”
“跟你说了吧,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以前有过男朋友,就这个嫌弃我。”
“之前没有嫌弃,怎么现在嫌弃了,之后你有没有跟那人来往过?”
“没有,绝对没有。”
“那怎么嫌弃了?”
“我怎么知道,是他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
“他说我还跟他联系,我从来没有,他说是别人说的,我问是谁,他又说不出来,你说气不气?”
“你确定你没有?”
“确定,绝对没有。”
“好的,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陈志军现在在哪?回学校了,还是还在家里。”
“今天他也请假的,应该还在家里。”
“好的,等会我下去教训他。”
“不用,分就分了,我也不想勉强他。”
“两个人吵吵架是很正常的,不能动不动就说分了,要分为什么一开始又在一起?”
“是他要这样的,我也没有办法。”
“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要分了?要说真话——不过也不用你说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分的,假如无所谓,为什么还来我这里?来我这里无非是想要我出面,是不是?”
“不,我……”
“你不用说,你也老大不少了,你不是比他大吗?姐弟恋,做姐姐的怎么不原谅弟弟?再说了,陈志军也不是坏到哪里去,你看,之前他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吗?这点你不会否认吧?这次可能是听到人家的闲话才这样的,如果因为别人的一句闲话破环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值得吗?他只是被迷惑了,或者是捕风捉影了,一次的打击,你就这样,以后你还能找得到第二个陈志军吗?如果,你真的想放弃,我也不管了。你说,你真的放弃了?还是舍不得?是舍不得吧?说真话,是不是不舍得?”
甘敢一连串的质问,机关枪一样连连发出,不给付洁梅任何回应。
付洁梅想插话却插不上话,只有神神呆呆地点头或者摇头,也不知道哪里该点头哪里该摇头,就是不自觉地点呀摇呀的。
“好,我就当你不舍得了,你能找我,我一定帮你出头解决这件事,你跟我一起回去,还是你自己呆在这里?还是这样好,你先在这里,我一个人去,搞定了我让他来接你,还要请我吃饭,好不好?”
说道这里,甘敢故意顿了顿。
“就应该让他请!”
付洁梅终于等到甘敢止住话语,急忙迎着他的语尾插上话。
甘敢等的就是付洁梅这句话,因为女人嘛,不可能正面回答舍不舍得的,通过这样可以让她间接回应不舍得的事实。
得到了付洁梅的回应之后,甘敢心中有数了。
他说:“好,让他请——你就在我这办公室等着,我叫个人拿杯茶给你。”
甘敢去找到莫文莉,请她帮忙拿一杯茶给付洁梅。
莫文莉满口答应,还神秘地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甘敢知道莫文莉想说什么,这时候不想解释,他要急着出去找陈志军,所以说:“好,谢谢你,中午请你吃饭。”
“真的?那我就帮你陪陪她,说好啊,我叫我家婆不煮我饭的啦。”
“放心吧,一定有你饭吃。”
甘敢顾不得换下已经湿透的衣服,急冲冲地骑上自行车出发了。
甘敢和陈志军是交叉分配,陈志军被分配到甘敢的老家浦坑镇,甘敢则被分配到陈志军的老家在江源镇。
一到周末,甘敢和陈志军经常在一起玩。
陈志军回家,甘敢就到陈志军家玩。
甘敢回家,陈志军就到甘敢家玩。
付洁梅也经常过来,所以他们都玩的很熟了。
陈志军的家就在江源镇中学附近,同黄雨发村同一条路,没有黄雨发村那么远,过了中学不远有一条岔路可以进入陈志军的村子。
最近省里有人来检查道路的情况,所以公路路面上新铺了一层泥沙。
泥沙的厚度几乎可以把自行车的胶胎淹没了。
路面很平坦,但是不适合骑自行车,在这样的公路上骑车就如同在沙地上骑车一样。
没有风,湿热的空气包裹着甘敢。
虽然空气中的湿气很重,但是太阳很猛烈,路面的泥沙都被太阳晒干了。
路上时不时有汽车经过,扬起的沙尘让甘敢睁不开眼睛,他紧紧地拧着自行车的车把艰难地蹬着车往前走。
进入江源镇中学路口,路面的泥沙减少了,骑车就轻松了许多。
甘敢很快就到了陈志军的家。
陈志军果然在家。
“军,付洁梅在我那里,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了吧?”甘敢一见到陈志军便开门见山地说。
“我也不想。”陈志军装着很无奈却显得无所谓地说。
“不想?为什么还要说分手?什么时代了?”
甘敢本来是说什么阶段了,结果说成什么时代了。
“是她说要分的,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分你就分?你是不是男人?”
“男人?就因为我是男人,我才要分。”
“承认了吧?是你要分,偏要说她要分。”
“这有什么,就是我说的,那又怎么样?”
“你以前说过,不嫌弃她的过去,你反悔了?”
“我是说过,我也真不嫌弃,但是,我绝对不容忍藕断丝连,这是我的原则。”
“好,很好,你开始跟我说原则了,说明你是真男人,我佩服你。”
“我虽然没有你那样强,但是我也不会软弱到连原则都不讲了,特别是这种背叛感情的人。”
“陈志军,你好样的,不是讽刺你,真的,你成熟了,我支持你。”
“支持我就好。”
“支持你,是支持你有了自己的原则,是欣赏,不是支持你们分手。”
“分手就是因为我坚持原则。”
“好,我知道你有原则,我欣赏你。但是,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洁姐藕断丝连的?”
“怎么知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怎么‘为’了,是你亲眼见到的?”
“这还用自己亲眼见到,亲眼见到我还放过她?”
“不放过?你还能怎么样?”
“我弄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