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境界?”她试探问。
“体修第四境残阳境,第七重。”他答,“姑娘又是?”
“灵修第五,弥光境五重。”
“厉害。”常牧笑道,“姑娘可是风月门人?”
“是。”青衣女子应道,“但看来——风月宗在芸蒙洲的影响力,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大。”
牧笑着摇头:“姑娘此言未必。”
“何以见得?”
“风月门的名号,即使在芸蒙洲这么偏远的地方,也可谓是家喻户晓。毕竟是庇护天下万民的正道第一宗,口口相传,自然无人不知。”
“那为何这小村落里的人,却认不出我身上的宗服来?”女子不解道。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二人刚好走到了村中心的大槐树前——早已再看不见一个聚在树下乘凉的人,都各自逃也似的回家躲着去了。
常牧依旧微笑,答道:“这正是在下回这里来的目的。
“因为从一开始,这个‘村落’里就没有人,都不过是一群学会了化形之术的树精们幻化而成的‘人’罢了,见识自然短浅如鼠。所以,他们才认不出姑娘身上的风月门宗服来。——而他们的头目,自然就是这只大槐树妖了。”
说着,常牧慢步上前,伸手在那棵大槐树的树干上拍了几下。
恰逢一阵清风拂来,但槐树的枝叶却是一动也不动。
它装蒜呢。
青衣女子面色一沉,眨眼间就从手上纳戒中唰地抽出了一柄锋锐长剑,准备开战。
“姑娘不必如此,这只槐树妖不敢动手的。”常牧笑说,“它确实活了有些年岁不假,但成妖也只是近些时日的事情。若论灵力,只能算是刚刚入门。此次抢劫我一事,也是它一时兴起,并无害命之意。相信它吃了这次教训,以后见了路过的旅人,一定会尽力帮助,不再心生歹念,是不是?”
常牧又拍了拍槐树,这次并没有风吹来,但槐树的枝叶却摆动不已。
它认怂了。
青衣女子闻言,默不作声,将长剑收回纳戒。
“行了,以后注意点,哪天又做错事,小心被某人一拳打碎道行啊。”常牧开玩笑一般说道,最后又握拳,轻打在槐树树干上,这才转身离开,向北走去。
女子又看了槐树一眼,也快步跟着常牧离开。
“你是怎么看出来这些都是妖物所为的?”赶上常牧后,她不禁问道。
“简单,”年轻的男子转过头来道,“可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首先,这个小村落是我在六天前无意发现的,但我清楚记得,这地方十天前还只有一棵孤零零的大槐树。
“其次,芸蒙洲虽然距离风月宗最远,但即便是最小最偏僻的村子也一定会知道风月门的名号,而这村中之人,竟然连风月门都不曾听闻,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包括这里的伙计甚至害怕到忘记收你的钱两?”女子补上一句。
“哈哈,差不多。”牧笑笑,掂了掂手里的小包裹,道,“这是教它们‘好好做人’的学费,不收白不收。”
青衣女子也笑了笑。片刻后,又开口:
“尊姓大名?”
“非尊,在下常牧。”他道,“姑娘呢?”
“叶央。”女子顿了顿,又说道,“你是散修?”
“是。”
“以后若有想法,可以入我风月宗修炼。”女子道,“身为散修可以走到残阳境,你也很不简单。”
“谢谢了,我会考虑考虑。”年轻男子笑说。
“有缘再会。”叶央留下一句话,然后——
“呼!”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围绕在青衣女子身边。紧接着叶央便身形一弓,脚下一踏,飒的一声乘风而出,一晃便飞身向前,快如流星一般地掠去,不见踪影。
这就是风灵根剑修吗,常牧不禁感慨,乘风来去,迅疾难捉,不愧是最为飘逸的流派啊……
“但是……”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头似乎包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凭虚御风,我也会一点。”
指诀一作,常牧心中默念:
四风,巽。
八宫万象第四数,巽宫,风。
飒飒风声再起,常牧的身周凭空涌出道道疾驰迅风,鼓动他的衣裳,似在催他速行。
“半个时辰也许就能到了。”常牧自言自语道,然后,他也学那叶央一般动作,弓下身形——只听得风声骤然变强,哗的一下,下一刻常牧便化作残影一道,如疾风般,向北疾驰而去。
他也许想不到,自己与那位青衣女子叶央,马上就会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