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相城。
芸蒙洲最繁华的城镇之一,这座城的街市,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而在这街市的中心附近,有着一座生意颇好的酒楼客栈,名曰:雨川酒楼。
此时,酒楼内一片热闹,伙计们里里外外忙的既热火朝天,又井然有序。
掌柜穿一身灰衫,立于收银台之后,从容老练地迎接来客。
忽然一眨眼间,掌柜的身边一晃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先前密林中那个年轻男子,常牧。
掌柜察觉到来者,稍显沧桑的面庞上便多了几分笑意,道:“牧?——解决了?”
“嗯,解决了。”常牧说着,伸手用力摁了摁两边的太阳穴,脸色里透着肉眼可见的倦意,“城边方圆五里的冥兽都清理完了,少说也能安分个一两月……唉不行,以后我还是走回来好了,用八卦实在是费神……”
“哈哈,你辛苦。”掌柜笑道,“多亏你帮忙清理冥兽,灵相城才能这么太平。”
酒楼里人声鼎沸,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常牧。
掌柜忽然拍了下常牧的肩,道:“常牧,在这帮我守一会儿,我去后厨看看。”
常牧应了一声,把身上的厨衣围裙解下,只留内层稍微干净些的短衣。
掌柜于是走开,快步走进了后厨去。
好巧不巧,掌柜刚走,大门就进来了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女子,明眸皓齿,丽品疑仙。一时间惹得一众男性脖子都差点扭断,不知吸引了酒楼内多少目光。
常牧见到来人,眼神却是不由得微变,意味深长。
那女子进了店,径直匆匆走来前台,纤手递来一封信封与一张小画像。
“如果见到画像上这个人,请一定把这封信交给他。——风月宗之托,感激不尽。”
语速不慢,还有些气喘,听得出来,她挺着急。
说完,女子便留下信与纸,转身又匆匆离去。
常牧抬眼,见那年轻女子已走远,才拿起那张画像。
“衡。”他将画像下的唯一一个人名念了出来。
这张画像上的男子,无姓,单名为,衡。
此人面相年轻且俊朗,神情洒脱,眼中隐隐还可见几分狂放自在——最惹眼的,是此人的头发:他居然是一头短发。墨黑的及耳短发虽说使他更显几分标致,但也难免令他与常人格格不入。
常牧随手将画像撇在了前台桌上,又捡起那一封信来。
随意扯了一下信的封口,牧发觉这封信居然用“灵力”作了保险,看来如果没有一定的修为功力,普通人根本无法打开。
专门给衡作的保险吗?常牧想着,忽然嘴角微微一勾。
我偏要开。
他一手捏着信封,另一手指诀一掐,轻念道:“九火,离。”
“扑!”
灿亮的火焰凭空生出,包裹住了整张信封,将其灼烧炙烤。
普通的火自然是不可能烧掉这灵力禁制的——但常牧的火,可不普通。他的火生于天地大道造化,既非灵火,也非俗火,而是八卦中的“离火”。
八宫万象第九数,离宫,火。
信封发出滋滋的微弱声响,不一会儿便化为了灰烬,只余留其中的信纸毫发无损。牧心念一动,火焰便即刻散去。
他开始细看信上的内容:
“衡:
“你在何处?
“自三十七年前冥山冥气外泄东侵,天下正道之宗门联合抵御此天灾以来,算算已有六载光阴。六年来,我风月宗佑护苍生百姓,使无数民众免遭冥气之难,取得成就数不胜数。其中必然不可缺少你为宗门立下的无数汗马功劳。
“世人皆传,两年前的西伐冥山一役中,作为我宗四“枢”之一的你率领一众宗中精锐深入极西之地,讨伐冥山冥兽之巢,却突然断绝联系,全军覆没,无一生还。消息一出,举宗上下皆是哀痛悲绝,宗中师徒久久无法平复。
“然而近月,宗中内门弟子集合围杀位于芸蒙洲北部的异兽“断雨山狰”时,有人目击到了你的出现,并且使用了之前从未见过的,类似“八卦”的招式协助宗门击杀了那头冥化变异的异兽山狰。
“我们相信你还活着,或许是什么其他原因让你迟迟不愿回归宗门,但为了天下苍生,回来吧,否则我宗“枢”之位,将永远多出一个虚座。
“——风月宗,全员联书。”
阅毕,常牧眼一转,才发现掌柜早已回来,正站在他的身后,同样看着这封信。
“常牧,要不……”掌柜欲言又止。
“我知道,掌柜。”他说着,随手把信纸搁在了桌台上,“可是衡已经死在冥山了——他们,只能失望了。”
说完,常牧径自绕出前台,走向后堂。
掌柜仍在原地,无奈,也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