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抚摸着他的脑袋,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不对劲,他去哪儿了呢?文书说他去杀人,杀谁?杀白文启吗?今天下午在书市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谈论这个话题,但显然两个人心中都如鲠在喉。白文启的书被禁,和他有关系吗?玉奴想,如果继续打着哑谜,也许接下来要发生的,就是误会了。她想了想,问了出来:“你出门是去找白文启了吗?”
萧楚雄慢慢把头从手中抬了起来。玉奴居然又比他更勇敢的面对了。他的懦弱羞愧的溜之大吉,平复了情绪,淡淡的回:嗯。
“他家已经全搬走了。”他答。
玉奴只是“哦”了一声。一点儿也不意外。以白文启心高气傲的个性,怎能忍当众抢亲之辱?以他白家趋炎附势之惯性,又怎能冒着风险留在此地,等着他受玉奴指派去寻仇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什么稀奇?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冤家路窄才最让人难受。玉奴目前只有最低的生存需求,少一点压力,她就多一分感恩。
“如果我杀了他呢?”萧楚雄问。
“你杀了他,你就得偿命,你觉得值不值?”玉奴淡定的看着他:“以一个在乎我的人的命,去换一个欺负我的人的命,我不会让这种蠢事发生。”
“你是在说……你在乎我吗?”萧楚雄看到了希望。
“当然。”玉奴毫不犹豫。
他突然得到了想要的那颗糖,喜不自禁,居然有点害羞,又把头钻进了玉奴的怀里。
玉奴看着他一会儿像个好勇斗狠的凶兽一样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呜咽,一会儿又像一个撒娇卖萌的小兽一样求爱,禁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以后别一冲动就要去杀人,你不是也不想再打仗了吗?已经在战场上杀过那么多,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去夺人性命了,连一只蚂蚁也不许踩死,听到了吗?”她温柔的好似一个母亲,在教导不懂事的孩子。
而他也愿意做那个孩子,乖乖的答应说好。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忘了点宁神香,居然也相安无事的过了一整晚。
晨起的玉奴,把树熊买来的一大堆东西一件件摆出来,摆了一大桌子,悉心装扮。这样的时光,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过了。待她妆扮停当推开窗子的时候,树熊正好从楼下走到窗前。“哇”的一声,他隔着窗子扑上去吻了玉奴。
“太美了!”他兴奋的大叫!“好看好看!明天再多买一点!”
上一次隔窗相望,还是三天前的夜晚,他夜半春梦,不得已起来浇凉水,她看见他跑出来,想搬桌子顶房门,阴差阳错反把他招来,以为后窗进了坏人。那个时候的她,战战兢兢,肩膀都缩起来,看见他如同看见魔鬼。如今,她不仅笑脸相迎,还坦然的接受了他的亲吻。萧楚雄觉得幸福的有点不真实。他绕过窗子从门进来的当口,玉奴已经躲到了门后面,等他进来的时候,从门后突然扑出来吓他。而他也假装受到了惊吓,特别夸张的表演出昏死过去,直喊着要亲亲才能活过来。玉奴坏坏的去戳他的肚脐眼儿,戳的他下意识的弹了起来,一把握住她的腰,把她高高的举起来,“我的野玫瑰!你终于回来了!”
他拉玉奴下到院子里,树荫下已经给她做好了一个秋千,放她站上去推得高高的飞起来,听她带着兴奋和恐惧的尖叫。足足玩了一个上午。玩累了,他让玉奴从秋千架上下来,骑在他的脖子上,满院子跑,他太高,玉奴总怕会摔倒,紧紧抓住他,紧张的不得了。他得意的看玉奴害怕的惊叫的样子,像个没长大的傻孩子。
院子里此时已来了一群人,士兵们好奇的围了过来,不怪站岗的哨兵,为首的是一个公公,手中拿着圣旨,可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喊“圣旨到”,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掉了下巴。
整个世界安静了,独萧楚雄和玉奴还在两个人的世界里,没发现异样。待玉奴突然看见有人,吓得整个人一缩的时候,萧楚雄才循声转过身来。那公公立刻素整了脸色,宣读曰:“圣旨到!魅影大将军萧楚雄接旨!”
萧楚雄跪地接旨,玉奴惊魂未定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骑在他的脖子上,文书忙使眼色,玉奴方反应过来,忙接过文书递过来的衣袖,扶着下来,转身就往内院跑。
那公公正是薛彬亲信姜鹏海的大徒弟刘四一,最擅长察言观色,早得了御令千里迢迢快马加鞭来一趟,就为亲眼探个虚实,虽然见多识广,可眼下看到这情形也早没了主意。老陈头儿跪的最远,玉奴迎面跑来,他伸开双臂拦住她,“夫人,圣旨到了要跪下接旨。”
“不是给我的!”玉奴根本不懂这些。
“都得跪。”老陈头儿汗都快下来了。
玉奴不得已,只好也在原地跪下。
刘公公方才反应过来,这才宣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魅影大将军萧楚雄,平定西域有功,特封为雍城王,分管雍城周边百里。赐居原骊王宫,赏良田百顷,黄金五千两,美女五名,乐工舞姬一班。即刻迁居。钦此。”
“臣萧楚雄领旨谢恩!”萧楚雄叩拜。
接旨完毕,萧楚雄向刘公公寒暄道,“有劳刘公公远道而来,臣还有一事相求,臣的夫人林玉奴,还未来得及上报朝廷,故此封赏上没有夫人……”
“树熊!”玉奴“嚯”的站起来,拼命朝他摇头。
刘公公看在眼里,嘴上抹了油一样滑:“雍城王,我看您这夫人还没个准谱,等定下来,再请赐封赏不迟。我还急着回禀,人都给你留下了,你们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搬去王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