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君从小到大为了磨练演技和形体吃了不少苦,但却从来没觉得难熬过。
在镇北王府,她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煎熬。
她已经在镇北王府熬了三十多个日夜,这一个月她是一天都没睡好。
每天半夜都能听到季轩在外面敲门,最开始几天她装作听不见,但这小鳖孙能在门外敲半个小时,后来索性不在挣扎,掐好时间不等人敲门就门户大开,侧身让人进来。
“啊呀那大人!好巧啊你也没睡!”
“呵呵呵呵呵呵……”
“那大人身体可曾好点了?”
“颜儿今天刚来看过,言需静养。”
季轩权当没听见这逐客令,毫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嘴,借茶消愁:“不愧是那大人,果真猜中了,父皇虽有意将皇位传与本王,可那群老头竟以死相逼,强行让父皇收回成命。”
季轩口中的对话发生在七天前的某个晚上。
季轩他爹还没死的,这大孝子就开始跟她显摆,亲大哥入狱自己继位指日可待,乐呵呵的来跟她庆祝,要跟她把酒言欢。沈梦君实在看不下去,没忍住泼了盆凉水让他别白日做梦。
结果皇帝还真没把太子之位传给他,不仅没传给他,还让他正月十五以后滚回塞北守好他的长城,让他少来京城给“那卿”惹麻烦。
当然这些都是那颜今天来给她看病,顺便处理公文的时候告诉她的。
季轩扔下杯子拿茶壶往嘴里灌水,一幅失意的样子:“可怜本王手下没有可以给我黄袍加身的贤臣啊。”
沈梦君属实震惊到了。
这是她能听的话吗?你确定不是在暗示什么?
沈梦君沉静片刻,缓缓道:“王爷,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今日老臣疲惫,恕难接客,王爷还是请回吧。”
说完就打开门,让季轩赶紧滚。
“戏言戏言!”季轩这下知道自己是真的惹怒了沈梦君,连连摆手,忙道:“不过是玩笑话。”
眼看沈梦君还是半点要让步的意思都没有,季轩便懊恼得低下头,低声哄道:“本王真错了那大人,日后定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沈梦君眼角一抽,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王爷,夜已深,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沈梦君不为所动,季轩只得作罢,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沈梦君的院子,十几米的路走了好几分钟。
沈梦君见人终于滚了,松了口气。经此变故,季轩应当是几天都没脸来找他了,于是安心翻身上床,舒展腿脚,难得睡了个好觉。
果不其然,季轩一连三日都没来骚扰她。
沈梦君这几天看看公文临摹那卿的字帖,出门遛弯,无聊了就坐在门前的台阶前喂鸡。
季轩倒是了解那卿,还专门派人把在火灾里四散逃走的鸡给寻回来让那卿接着喂。
可是被骚扰久了,太久没见到那个小鳖孙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天她写完字,照旧坐在台阶上喂鸡,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
“像!真是太像了!”
门外传来一阵女声,沈梦君和鸡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沈梦君目光穿过喧嚣的鸡群,见一女子身着月色华服,从门外的杏林迈入凡尘,一边拍手一边笑道:“颜儿,你这是捡到块宝玉啊。”
那颜身着同款月华色长袍,缓缓跟在季清辉身后:“我早说过她与父亲神似,你不必过多操心。”
见两人拌嘴,沈梦君也不确定公主是不是自己人,只能规规矩矩的行礼。
“见过公主。”
这半个月那颜可是借着复诊的理由,趁机给她恶补了不少专业知识,知道这位公主跟那颜一样是白切黑。
现在这位皇帝倒是不偏心,三个孩子全配了一堆舍人,经受的都是精英教育。
所谓舍人,就是将来主子继位之后的官员后补役,要知道这个朝代在可是没有诸侯国的,如果他们三个中的其中一个继位,那跟着他们的舍人直接飞黄腾达,教导起自己的主子那自然是一个比一个卖力,皇嗣们自然也是一个赛一个的优秀。
季轩除外。
他只跟自己的舍人们相处了三天,就把那群人中龙凤气的告老还乡了。
此次太子谋反也与这一决定脱不了干系。
毕竟往届只有皇储才有资格配备舍人,季轩虽不成气候,但架不住季清辉优秀啊,眼看众多大臣站到季清辉一侧,可不就谋反了吗?
季清辉现在可以说是前程无忧了,但眼下还愿意趟这场浑水,不知道该说是她野心不止于此,还是与那颜姐妹情深。
“那大人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在季清辉搀扶下,沈梦君吃力起身,实在是她骨头还没好利索。
“谢公主。”
季清辉倒是很满意,下了见面的第一个命令:
“逛街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