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屋子烟，正对门口的矮方桌上放着香炉黄表纸和笔墨。独龙放下旱烟说来吧，好像已经等很久了。

老秦问：“这次还要跳悬崖吗？”

独龙说：“我倒是想让你跳悬崖，可没那么容易啊。”

听这么一说，老秦有些慌乱，说：“我就一个儿子一个孙子，这回你可得帮我，除了你我能指望谁。”

独龙说：“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怂了，这不像你。”

“都这工夫了，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上一次你拿你师傅的书办的，这一次呢？”

“这回啊……这回办完，我可就不欠你的了。”

“能找回孙子，我给你磕头，叫你爷爷都行。”

独龙听完大笑两声，说不许反悔。

“到底该怎么办？”老秦非得问个仔细，秦飞说：“你又不懂，你问那么仔细干什么？”

独龙说：“上次找的人不对，级别不够。这次肯定能安排过去，上次是运货的顺路着给捎一段，这回找对人了，能安排过去，好好找找。”秦飞听他说得感觉像是发个快递那么简单。

老秦还有疑问，刚要开口，独龙说：“你放心吧，能去就能回。你孙子丢了，我要是再把你儿子弄丢了，你不得生吃了我。”

老秦说：“放心，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们怎么答应给办呢？上一次是用你师傅的书换的，这一次呢？”他像是要把整个流程都摸清楚才罢休。

“也没什么，就是元气，我先画几张符，然后弄点血摁上手印，烧了之后那边就收到了，就这么简单，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一回。”

秦飞很生气，老秦不但阻止独龙，反而对流程这么感兴趣，仿佛在他眼里，独龙的命就是自己的。

独龙说完，老秦甚至有点儿兴奋地催促着独龙，像孩子期待着马戏团表演开始。秦飞看着独龙宽厚的微笑中透露着一丝落寞。

独龙请完香，默默地念叨了一会，在桌子上画了三张符，上面写了秦飞的生辰八字。老秦说我先看看你画的是啥，拿过去放在手里边儿。看了半天嫌屋里光线暗，看不清楚，拿着走到门口说对着太阳看。独龙说这个不是地图，快拿过来吧。老秦转过身拿过去交到独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指头划破，把血印摁在上面了。“胡闹！”独龙说得很大声，“这个不是闹着玩儿的！”秦飞看着暗红的血印顿时脸上发热，心里一阵愧疚。

“就这么的！我元气足，你这把老骨头还有更大的用处。”

独龙烧掉一张符，然后把另外两张交给秦飞告诉他，如果到时候回不来就烧一张符。秦飞把符叠起来放进裤子口袋。

秦飞担心地看着老秦，老秦说：“看什么，一点事儿也没有。”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感到怦怦怦跳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出卖了自己，还在问秦飞：“害怕吗？”秦飞说：“怕什么，没什么好怕的。”老秦点了点头，说：“好，好，你去车里把我的降压药拿过来，我来之前预备了两片，在挡把旁边放水杯的坑里。”

独龙看老秦脸色很差，跟他说：“这回我可是把你害了。”老秦有气无力地说：“只要能找回孙子，这算什么，等雷雷回来，我拿我最好的酒，咱俩好好喝一顿。”独龙连忙应着说道好好好。

十分钟过去了秦飞还没回来，老秦嘟囔着要出去，独龙让他坐着，自己拿过拐杖就出去了。

没一会，他就回来站在了门口。

“走了，上那边去了。”

老秦听完哦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