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可怜的脖子,就像一条白色的小蛇握在乔的手中。
玛丽根本不会感到害怕,或者一丝的慌张。
她只会担心自己站了起来,引人注目······那东西会看见她。
刀口下的玛丽不自觉地张望四周,丝毫不在意刀尖已经划破了她极薄的皮肤。
乔看着玛丽的反应,更加笃定,这对兄妹是一对疯子······就像镇上的人说得一样。
不由得在心里嘲笑自己。想想几个月前,自己还在驿站和人大打出手,就是因为一个本地邮差说约翰和玛丽是两个疯掉的小鬼。
乔没有那么高尚的内心,为两个孩子的声誉打抱不平。他只是······或许是不容许别人说自己的雇主是一群怪胎,事实上确实如此。
死也不会承认,哪怕是打断那个邮差的门牙,也说服不了自己——自己是怪胎的佣人。
也正是这一点,成为了乔答应下约翰出城请求的理由······而约翰也是利用了这一点。
驿站绿色的柱子后面,约翰嚼着青绿麦穗,默默注视乔的斗殴,肉眼记录了邮差失去门牙的全过程。
约翰找到了他的人选——一个喜欢欺骗自己的人。
“把你的脏手拿开。”
约翰低下头,眼里的冰融化了,甚至变成了猛烈的火。
每一个字都是咬紧的牙关挤出来的。
“我给你三秒钟。”
约翰的手已经牢牢攥住了布子下的枪,枪的轮廓完全显现,即使乔不用刻意去看,也知道了枪的存在。
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三。”
乔惊叫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
刀尖划了玛丽脖子一口子,浓稠的鲜血像蜂蜜一样流下一滴,顺着脖子。
乔不敢相信,刚才像娘们一样的怪叫是自己发出的。
看见玛丽的血,约翰抬起了头。
眼里的怒火消失,应该说,什么都消失了。甚至变成了呆滞,像个木偶一样看着乔。
不知道是不是乔的幻觉,紧张的空气中,似乎看见了约翰那孩子的头发在舞动,一点一点向上爬升。
就像美杜莎的蛇魔发。
“二。”
那声音冷极了,哪怕是南极的深冰。
“啊!”乔怒吼一声,给自己壮胆子,再怎么说刀也在自己的手上,对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听我说,约翰!我们只要回去,我会给老爷为你们求情的。”
约翰什么也听不见。
“一。”
话音一落,攥着枪的手握紧,竟发出一声金属和木头碎裂的声音。
哗啦。
布下的枪管因为愤怒被一把握断,连同下面的马车木料也被一把捏碎。
乔看着这一切惊呆了,吃惊地看着自己的马车挖空一孩子的手印。
透过马车下手影的缺口,透过白布,看见了黑色的泥沙和反射上来的光。
这是什么!
乔终于明白了。不对劲,这对兄妹实在是不对劲,他们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看着马车下透过的光。怪胎,乔心里肯定道,十足的怪胎。
乔没有被约翰唬住,毕竟是个成年人。
这孩子一时激动把枪给捏断了。嘴角些许上扬,万幸自己不用劫持约翰。
只要威胁约翰赶马车回庄园,自己就不用坐牢。幸运的话,甚至不会丢掉工作。
这也是为了两个孩子好,虽然不是亲生父亲,但母亲毕竟是孩子的生母。他们还能把两个调亲骨肉怎么样呢?
谁没有离家出走过?乔这样安慰自己。
顶多是几天的禁足,又能这样?难不成关进监狱?
想到这,乔心安多了。
但还有一件事,是乔无比好奇的。
“那些羊,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是说给约翰的,可是约翰已经越发狰狞,好像随时都会扑上去,像个饿急的野狼。
乔勒紧手里的脖子,玛丽被半提了起来。
刀子越发深入。
“约翰,我不是傻瓜!你真想让我相信酒精让我看见那些?”
约翰一只脚踩上马车,车辆随之一震。
竟把乔和玛丽抬了一下,连前面的马匹也提起了几厘米。
“不不不,别靠近了,约翰·西西弗斯。”
刀子又划一道,这次是乔刻意的。
“回答我的问题,那些羊是怎么回事!”
某种神迹?乔觉得大概是这样,最起码,那股力量一定和约翰这不合年纪的神力有关系。
约翰的牙齿几欲咬碎。
“我会把答案刻在你的墓志铭上。”
约翰未动,但乔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死亡。这一刻他好像拥有了看见未来的能力。
这一瞬间,世界静止了。
他好像个幽灵,远远看着一条干枯的车床。
约翰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攥住他拿刀的手。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入他的脑中。他的手掌在一瞬间被完全捏碎,约翰抓着刀子,也划伤了自己,满手鲜血。
骨头的声音没有多久,就消失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因为自己的头颅已经被拧断,握在约翰的另一只手里。
他眼中的神色,随着喷涌的鲜血逐渐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