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么回头了?”
何止回头,马车已经停在了路中央。
那······那是!就在玛丽离开油布的时候,有一个反光的东西清楚地晃了乔一下。那是什么!
乔认识那种光泽——那是枪管。正在被玛丽抱着。
尽管玛丽已经注意,不要让乔看见。只露了一点便自然地送了回去。但还是在她的视觉死角处露出来了一点枪的一部分。
造化弄人,那一点反光却恰好被乔看见了。这个瞬间,连玛丽自己,乃至约翰都没有发觉。
乔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自己才被威胁的一方!
就在这时,冷汗从他的头上渗出。
如果不是约翰和那杆枪,他一定会直接回家······烤一烤昨天剩下面包,去酒吧点上一盘鹰嘴豆烩香肠······妈的,早告诉过自己,不要相信一个小孩。
乔低下头,压低嗓子,咬着牙,压制言语中的怨气,“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已经没有对策,只能指望约翰有什么办法。
“我来的路上看见一条岔路。”
约翰平静地说。
说着指着前方,岔路就在不远处。
“那不是夏天那个通过的路,等到湖面结冰,那条路才能走,那是一条冬天的捷径。”
约翰歪着脑袋,好像在听什么。
“我们镇上多久没下雨了?”
“十天?不,快半个月了吧。”
约翰问:“刚才的断桥,水位怎么样?”
“比平时浅很多。”
约翰笑了,“那不如碰碰运气,也许我们能淌过去。”
如果改道,天黑也无法离开茶镇。而且拖得越久,风险越大,拿到钱的可能性也会随时间拖长越来越小。
恐怕追钱的人已经行动了。
“那条路也不短。”乔说:“如果过不去,我们可能又会浪费几个小时的时间。”
约翰侧耳倾听:“你听见了吗?”
群羊合唱的那个诡异景象又浮现在乔的脑海,顿时吓得紧张大叫:“什么!什么!听见什么?”
约翰说:“水声。”
“没······哪有什么水声。”
话音一落,坐回了车斗里。
“既然听不见,就快点出发吧。”
岔路上是没人的,即使是今天,约翰也相信那条路上不会再有人把关。
便把玛丽从油布下面扶了出来,油布便变成了他们的坐垫······当然,枪还藏在油布下面。
从里面拿出来包裹,取出面包,掰下一块,递给玛丽。
“可惜没有黄油。”
玛丽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乔恶毒的瞥了下嘴,往回赶了几步马车,转进岔路。
小路石子很多,更加颠簸。
“玛丽,小心咬到舌头。”
玛丽无力地笑了笑,笑容很美,但也是深藏在病容之下。
大约两个小时,暗绿色的温带树林再无诡异的事情发生。
约翰一直在留意,任何一只羔羊的存在。
很幸运,也很奇怪。树林非常安静,十分平常。
几声鸟鸣,蝉叫不绝。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即使是到达了河边······也没有半点水声。
下午两点。
“这······这是······”
乔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是他十几年来从没有见过的。
这条小路穿过的是最短的河道,除了冬天结冰,这里应该是水流最急的地方。
但是眼下,河水完全干涸,露出了黑色的泥沙。
还有小鱼躺在河床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嘴巴一张一合。
这不可能,乔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想着。尽管不下雨,尽管上游不远有一处河坝。
但也不至于完全干涸吧。
“别愣神了,快走。”
约翰看见完全可以走过去的河道没有显露任何情绪,哪怕连一点激动和兴奋都没有,只是催着乔。
“我们天黑前还要赶到。”
乔一抽缰绳,马车很快走过了一半。
可是河中心的烂泥潮湿,车轮很快陷了进去。
乔抽着绳子,转过来半张脸,“约翰,下去推一下。”
没说什么,便从后面跳车,下意识摸了摸布下的枪杆。
在跳车的时候还听见了马车晃动的声音,倒也没怎么在意。
忽然,玛丽惊叫一声。
约翰猛地回头,另一只手还牢牢按着油布下面的步枪。
就在约翰跳下马车的瞬间,乔从前排跳上车斗。
石像一般强壮的手臂牢牢勒住玛丽的脖子,一把折叠匕首正顶着玛丽纤细惨白的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