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二年二月二十九,大震关营地杀牛宰羊犒军,明天就是三月初一,也就是正式出兵的日子。
烦了不管尚戒心打的什么主意,如果他死守秦州,吐蕃派来几十万援兵也不怕,自己和胡子拖住其主力,阿墨,鲁豹和老郝三路包抄其后路,吐蕃死的更快。
李佑自镇戎军兵变后便在大震关,至今已近六年,对于秦州东部的地形和兵马分布情况如数家珍,此次作为先锋,执掌马军四千,步军一万两千,
自大震关往秦原县有一条大路,两条小路,往西约二十里便是吐蕃人的一系列堡寨,共有小堡十六座,关口两处,诸堡原本共有驻军约四千,若加上秦原县能征调的部落,总数能有一万两千左右,近来部族回撤,不知其详,就算其还是原数也不怕,部落壮丁战力低弱,各堡分散,前锋将兵分两路,直扑秦原县。
这就是进攻方兵多的好处,防守方没有一夫当关的绝对地理优势,又无力野战,堡寨便只能被淹没。
李佑笑道:“大帅放心,属下于各处早有内线联络,明日必下秦原县”。
对此烦了并不意外,尚戒心知道兵力分散会被各个击破,所以才将主力撤回死守秦州,李佑在此经营多年,对面早已被渗透的千疮百孔,大震关这么大的动静,对面守军不可能不知道,一路席卷直下秦原县并不难。
“带好干粮,有顽抗的堡寨不需纠缠,留下少量人马盯住即可,中军随后便到,下秦原县后莫要停留,直扑清水,抢占上邽”。
上邽乃秦州以东第一重镇,只要拿下上邽,往西到秦州便是一路坦途。
李佑自信道:“大帅放心,十日之内,必破上邽!”。
烦了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早就联络好了内线,否则以他的谨慎,绝不会说大话。
“去吧”。
李佑兴冲冲的去了,又叫过陈光洽道:“待庆之出兵,出步军一万紧随其后,遍梳各地,凡遇王旗不跪者,皆斩”。
“遵命!”。
秦州陷于吐蕃已近七十年,多有狂悖之徒,此次用兵,免不了要做些杀戮事。
“蔚章兄,后营齐备否?”。
老钱道:“大帅放心,粮草军辎皆捆扎好,各营民夫候命,只待出发”。
烦了点点头,走出帅帐仰头看天,晴空万里。
负手看着远处,眯起眼睛再次复盘,思量是否还有疏漏之处,即使他已经计算过无数次,仍然忍不住再算一遍。
其实他隐隐有些紧张,就要开始了,大唐中兴的第一战,这一战将直接关系到天下格局,大唐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曾以为自己心如铁石,泰山崩于前也能无动于衷,此刻却有些心慌。
“尚戒心能有什么倚仗……”。
收缩兵力死守,等待援兵,可老郝攻渭州,鲁豹攻兰州,阿墨取河州,这种局势之下别说援兵能不能来,即使能来,后路也明摆着不安全。
“那他到底有什么倚仗?”。
沉思许久,一无所得,只能长长吐出一口气。
犹豫不决乃用兵大忌,可巨大的压力之下,又有多少人能心如止水……
小玖走近,低声道:“爷,钱娘子叫你”。
烦了回头看时,文安正在后帐,掀着布帘一角向他招手,走过去道:“有事?”。
文安仔细看着他的神色,小心问道:“郎君,军务忙完了?”。
烦了点点头,“忙完了”。
文安拉着他的手进到帐内,又按他坐到床铺,抿嘴轻笑道:“我给郎君跳支舞吧”。
烦了脸色一变,文安看出自己心绪不宁……
作为一军主帅,面露忧虑是大事,主帅都没有必胜的信心,士卒哪能心安?
“不如给我弹奏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