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伏伊:“弟弟,你刚刚吃的是……”
奥列格:“巧……力,巧力,可——巧。”
“……”
萨伏伊知道,奥列格想说的那个词儿,其实就是巧克力。她这才意识到,饿得已经产生了幻觉的弟弟,误将颜色相似的黑土,当成了可以食用的糖果点心。
“别吃了,奥列格,别再吃了。”萨伏伊的声音里略带哭腔,她一边急促地呼喊着弟弟的名字,一边又毛手毛脚地从口袋中掏出滴水不断的面包,“来……张嘴。”
只有八岁的奥列格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姐姐搁置在嘴边的湿面包,完全不像是一个饥民应该有的,狼吞虎咽的样子。
现在的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
“弟弟,安娜呢?”萨伏伊在照顾奥列格的同时,也不忘问问妹妹的情况。
“……”奥列格只顾着啃食面包,没再说话,只是用颤抖的指头指了指小巷深处的某个拐角。
而得到这一信息的萨伏伊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在安顿好神情恍惚的弟弟后,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奥列格手指的方向走去。
“咚——咚——咚——”
物体相互撞击的声音,同半空中徘徊着的节拍器的声响融为一体,而萨伏伊越是接近弟弟所指示的那个拐弯处,这种沉闷的响声就越是铿锵有力。
“安娜。”
“咚——咚——咚——”
“安娜!”萨伏伊咆哮着冲向以头抢壁的妹妹,硬生生地将正在自残的安娜搂回怀中,“醒一醒!安娜!”
“呼,唔……姐——姐。”一息尚存的安娜托长了声音,竭尽所能地应和着姐姐的呼喊,些许血滴沿着她的前额缓缓坠落,并在安娜苍白的脸蛋上,留下了数条触目惊心的血迹。
“你在干什么啊!!”
“姐——”身为妹妹的安娜只是言简意赅地回了萨伏伊一个大字。
“饿。”
听见安娜的回答之后,萨伏伊方才理解了妹妹刚刚的一举一动。
驱动安娜以头撞墙的,是一种寻死的渴求与幻觉,她之所以会有这种过于极端的念头,完全是因为饿了太久了,这种饥饿感一直折磨着安娜,直到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儿,寻死的念头便如同缠绕在猎物身上的黑色曼巴,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心智。
萨伏伊咬了咬牙,拿掉了口袋中最后一点儿面包,而这也就意味着,家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余粮,身为姐姐的她今天要挨一整天的饿了。
如果我们以旁观者的身份,结合“乌特金”一家发生的惨剧,再站在萨伏伊全家生死存亡的角度上看,萨伏伊确实应该拿走乌特金先生身上的面包。
虽然有违良心,并且极不道德,但在生存面前,道德往往脆弱无力,不堪一击。
可事到如今,身为列普宁亚家唯一希望的萨伏伊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
如果她真想让弟弟妹妹在围城中幸存下来。那就必须得拿出行动。
拿出比以往更加自私,乃至于更加残暴的行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