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黄、柳、白、灰。这是出马大仙儿上身了?还是精神病儿犯了?张天师这神通是作妖,还是作死啊?”李沌看得云山雾罩,看不惯尾随着张继祖身后五迷三道的几个道士。
张继祖脚尖矫健的轻轻踏在古青藤的枝叶,身体周遭散发着金光,随手丢出几张驱邪的符篆,软趴趴的纸张打在岩石上轰然作响,几个纵身攀登上了一处陡峭的千仞崖壁上。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儿,道教有三山,三山合箓以来,龙虎山长期执掌剑箓,求雨祈禳,具有国师的地位,各个都是高端公务员,到民国时候张家人仍然是国师,在封建王朝官从一品,相当于现在的正高官干部。而南茅北马,捉鬼画符,跑江湖的居多,走的是民间路线,群众基础广泛,打的是游击战,这可不是一回事儿。出马仙儿起源于通古斯萨满文化,满清入关以后,就奉道教、藏传佛教和萨满教,萨满教某段时间也属于国教,出马仙就属于萨满教,俗话说南茅北茅,是中国古代民间玄学的两家,南茅是指茅山派,南方大多普遍使用茅山道术镇鬼捉妖,北马是指出马师都有通灵驱邪之功,张继祖天师所施展的,这正是龙虎山的正一秘法,七星心印,这个张天师身上有真功夫。”
陈尘义正辞严的解释道。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派的正一秘法?”一位年龄稍长的道士正在念咒掐决,听到陈尘所言,立即惊愕的问道。
“七星心印,对应北斗七星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以此心印用来修炼道法,撰写符篆,上表,立坛,只是这道家的八大神咒,你们正一派传度,授箓的仪式太过繁琐,迂腐,看上去好像也不太正统,张继祖天师继承的金光咒也用错了。”陈尘说看了一眼空中的张继祖说。
“金光咒是我派不外传的秘法,怎么可能会错?”中年道士嗤之以鼻的继续追问。
“不说功法,时间,地点,对象都错了,这些古青藤并不是邪祟,只是远古的毒物,水火不侵,这些术法驱散不了它们的。”陈尘和手中的那一节古青藤嬉戏,轻描淡写的说。
赵伶人咳嗽了两声,冷眼旁观的问:“看你年纪轻轻,知道的还不少。”
“这也是你从那堆破书里看到?”李沌疑惑的问。
“问道的时候,沿路听几个跑江湖卖艺的路人闲聊时知道的。”陈尘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古青藤,已经丧失了戾气,周遭围绕着的紫褐色雾气也换成了柔顺的荧光,在他指尖嬉戏。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过李沌的脸颊,打在一旁的石壁上。
“吓他妈我一跳,都他妈把枪放下,人多枪杂,手更杂,别走火伤了大家的和气。”赵伶人埋头躲在了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赵伶人身后举枪的战士,战士扔掉枪,摊开双手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确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开枪,昏暗的一座吊桥上走来几十个穿着防化服的一行人,各个荷枪实弹,那一粒子弹正是从黑暗中射出来的。
一个穿着黑色笔挺西装的身影,戴着一顶毡帽,身型婀娜多姿的走出人群,从步伐上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直到她从黑暗中走出来,白皙的肌肤犹如一个少女,陈尘和李沌看到她白皙的面容不禁动容,这个女人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李沌并没有直接认出她来,而是认出了她腰间的那一把佩刀——鄂钢,这把刀是仅次于鬼手,和干将莫邪雌雄双剑的名器,日本江户时代,平家天皇的佩刀,以嗜血著称,世界十大妖刀排行榜上的神器,冷峻的刀锋本身就足以给人窒息的压迫感。
“福冈亚美!”李沌的脑海里情不自禁的闪现出这个名字,咂舌的叫嚣着说:“你个老女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如果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很乐意帮忙。”福冈亚美面带微笑的挥了挥手,几十把枪差点塞进了李沌的嘴巴里。
李沌深知福冈亚美的手段,自知嘴巴没有她手中的枪杆子硬,愤愤不平的闭上了嘴巴。
福冈亚美把目光放在了陈尘身上,她走进人群中故作惊愕的说:“真巧!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那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陈尘轻描淡写的说。
“我没死,有些人很失望吧!”福冈亚美的脸上带着笑容,并没有生气,反而夹杂着一丝落寞。
“有些人是谁?等一等,这位姑娘,你又是谁?”赵伶人一头雾水的问。
“有些人就是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而这位妇女就是福冈亚美阿姨。”李沌一本正经的调侃着介绍道。
“世人难免三灾八病五劳七伤,有些人不止腿脚不好使,眼睛也瞎了,既然有眼无珠那我就替你挖了它。”福冈亚美冷漠的纵身拔刀。
“妇女”和“阿姨”两个刺耳的字眼儿听得福冈亚美睚眦欲裂,鄂钢出鞘,四周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刀锋撕裂了黑暗,鬼泣狼嗥声不绝于耳,一团黑影鬼魅般刺向李沌,一道寒光从李沌的瞳孔中一闪而过,李沌仓皇失措的一个踉跄退出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