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凐思索片刻，自己在白天几乎是昏迷了一整天，晚上不会困也合理，而也许，思考消耗了晨汐太多的精神。

“那么，你想出回答了吗？”

“……”晨汐愣了愣，似乎还没理解凌凐话中的意思。

“如果你要跟我走，现在就和我一起下楼！”

“……”

“现在，就是现在，立马决定！”凌凐厉声说道，把晨汐吓了一跳。

这幅瞌睡的模样像极了梦呓者口中‘出来玩一玩的公主’，然而凌凐有另一个线索否决这个可能，也许晨汐确实欺骗了她，但这个线索告诉凌凐，无论晨汐做了什么，都是一个人为了向着光亮做出的言不由衷的谎言。于是凌凐愿意相信晨汐。

然而凌凐的这个态度，也许现在的她才会觉得凌凐是个骗子，也许她会想‘凌凐一直以来的友好都是装的’，或者‘凌凐将她当成了晨汐的救命恩人，于是开始对晨汐恶言相向了’。

这两种想法都是切实可行的，只是凌凐没有时间解释，她只能等待晨汐给出一个回答，或跟着，或不跟，或逃避。

凌凐在心中默念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半分钟。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留在这里就好，马上会有人来救你离开这里的。”凌凐说着，扭头就走向了楼梯，心中一阵失落。

现在回想当初的决定，或是虚荣，或是狂妄，都太不冷静了。

“……”

自己的这份冷静，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凌凐回想脑海中的细节。

离开段府，参加圣魂觉醒仪式，被那些人追，逃到小采家，接着又出去当诱饵，又在小采家过夜。

凌凐呼了口气。

今天早上，逃离小采家，遭遇杀人魔，再碰到‘羽翼队长’，昏迷半天。

“……”

最后今天晚上，再碰到杀手，自己遭遇的问题好像超标了，而这一切，都凝聚在圣魂上。

如果他们没有觉醒圣魂，哥哥就不会被杀人魔段理絮掳走，他们也就不会遇到晨汐，很快就会回到段府。

不，凌凐摇了摇头。

表哥段理絮的问题是真实存在的，舅舅与巨人的事件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没有觉醒圣魂的话，表哥不会找自己和哥哥，也许会直接被羽翼捉走也说不定，而既然那是那个‘白大人’设的局，再来一次，舅舅大概也是要……到时候，杀手来杀自己和哥哥，他们也将没有任何反制的可能。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圣魂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筹码。

等等……圣魂？

凌凐想起来了，她的冷静，是自离开圣魂之地后才出现的！

思索着，凌凐走到了一楼，重新面对梦呓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扭头，发现晨汐也跟着她下来了。

“你说过，‘对付好孩子，就用好孩子的方法’吧？”凌凐看着梦呓者问道。

“是呀，怎么了？”只见梦呓者翘起了腿，摆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那也就是说，晨汐是个好孩子，她骗我是因为有什么难言之隐，对吗？”

气氛顿时变得压抑，凌凐感到自身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融化，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梦呓者，等待他做出回答。

“凌凐……”身后的晨汐叫出她的名字，语气有些难过。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会给别人找借口啊。”仿佛是对凌凐的嘲讽一般，梦呓者爆笑几声，笑得全身都在颤抖，“别人骗了你，你还想着别人是不是有苦衷？真可笑啊！”

“……”凌凐站在原地，头上直冒冷汗。

突然，她感到晨汐握住了她的手。

凌凐扭头去看，只见晨汐蹲在地上，抱着头哭，只有一只右手捉住了凌凐。

“对不起……凌凐，对不起……”

凌凐没有指责她，也没有原谅她，就只是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她确实是有苦衷，不过我之所以在她面前装好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梦呓者说着，将头向前伸，看起来极为欠揍。

凌凐将头转向前方，接着凝视他，头上冷汗直冒。

“因为，她的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我在她面前扮演了一个好好先生。”

“……那我的身上就有吗？”

“没错。”

凌凐急得满头大汗，她也抓紧了晨汐的手。

“我将我的家给你。”凌凐说道。

“这栋房子的位置已经暴露了，那个‘白大人’还跟你妈有仇，说不定哪天就被一把火烧了。”

“那我把我的血刃给你。”凌凐又说。

“我说过，要让你当我的徒弟，没有圣魂，还当个屁的徒弟啊？”

凌凐胸口血液翻涌，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热。

“那么，你要什么？”凌凐将右手放在胸口，喘着粗气，大声问道。

“我说过，无价。”

“那……那……”凌凐感到她的大脑焦灼，思维混乱，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呼了口气，凌凐向前走了半步，鼓起勇气说道：“那现在，我，你的徒弟，正在遭受生命危险，你要怎么做呢？”

听到这话，梦呓者缓缓看向了她，露出了得意的眼神，凌凐看得出来，这就是他最终的目的，他所有的演戏，所有的言语，都是为了这个。

“那就是说，你愿意了？”梦呓者站起身来，摊开手，咄咄逼人。

“对，没错，我愿意当你徒弟。”凌凐大声说道。

“嘿，早这样不就完了吗？”梦呓者大手一挥，仿佛一阵风吹来，将这张厚实的桌子吹到了墙角，在大厅中央，留出一个巨大的空间，接着，一个法阵出现，闪烁着白色的光。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了传送法阵。

“当我的徒弟，是我的上一个要求，而在这里救你一命，你最好想想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换你一条命的。”说着，他站到法阵中心，示意让凌凐进来。

咽了口口水，凌凐回头看向了晨汐。

“没关系了，晨汐，先逃走再说吧。”凌凐说道，也蹲下，轻轻拉了拉晨汐。

这时，晨汐终于抬起头，她的脸上满是泪水，整张脸都给哭红了，双嘴咧开，非常的丑，但凌凐反而感到了开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

凌凐苦笑一下，进入了法阵。

而就在她要把晨汐拉进法阵时，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她。

凌凐立马意识到了不对，看向了梦呓者。

“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我的徒弟。”

凌凐只觉得气血上涌，瞬间失去了冷静。

她觉得自己的整具身体都在燃烧，自己的身体在噼啪作响。

“那就让她！当你的徒弟！”凌凐大吼道。

“不，我不要她，我只要你。”梦呓者指着凌凐，露出一股邪魅的笑意。

血气上涌，凌凐瞬间幻化出锋之血刃，劈向了梦呓者，而就在这时，他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击了凌凐腹部一拳。

凌凐只觉得自己的腹部痛苦到扭曲，手不自觉地放开了血刃，双腿瞬间变软，跪在了地上。

仿佛终于回归理智，凌凐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晨汐，她大喊着她的名字，然后——白光笼罩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