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尴尬又看似轻松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用餐结束。应该说是我用餐结束。
“吃饱了没?”欢欢问我
“差不多了”我一边擦嘴说着,还打了一个嗝。
“要不你先出去走走?你看看你的肚子”她摸了摸我肚子说
“好”我看到她向我笑了笑。
“外面天黑,也别走太远”
“遵命”
我特别感激,又有点羞愧。每一次我都要说一句“幸好有你”
欢欢比我还要小两岁,而且一直呆在学校。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但她总能在那些关键当口,充当我的人生导师。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我这样。这次又逃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对我失望。会不会有一天,她希望我能坚定的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肯定会有的。那个女孩会喜欢一个窝囊废啊。
可我不就是因为她的包容才喜欢的吗。喜欢可以无所顾虑,爱则要相互包容,还要为之改变。
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她突然告诉我“涵,我们还是散了吧”我知道,等到那一天,一切就都晚了。我很明白,却无处着力。有时候,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也不是一件好事。可人往往不惜以牺牲结果的代价来换个明白。
我在附近晃悠了两圈,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上楼去了。
开门发现客厅已经没人了。我来到厨房发现只有欢欢一个人在洗碗。
“我来洗吧”说着我就向她走去,我想接过她手中的碗,却被她推开。
“走开”我看着她哭了,很伤心,我从没见过的“去找她吧,反正我是个替代品”
“怎么了?什么替代品?你在说什么?”
“你真当我看不出来?怪不得你说,第一次见我就喜欢我”
“就是喜欢啊”
她把洗好的碗摞到一旁。我给放好。
“我见到她就像照镜子一样,不是脸。是其他的一切”
“我……”我哑口无言,难道真的没有这样想过吗?有的,甚至……
她转身就要走,我抱住她,却被挣脱了。
我看她回到房间。我进去时看她正在收拾行李。原本就刚回来,所以很快就提着行李要走。我拦着不让走,转身把门锁上。
她把醒来箱一丢,坐在床上哭。
我蹲在她旁边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可我什么说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她已经不再哭了。不过还在啜泣。
“你说话呀,要不我真走了”她的声音特别委屈,仿佛是在呢喃
“说说……外面天黑了,休息一晚再走吧”我只憋出这几个字,我看到她笑了。
“过来”她把脸转向我“看着我的眼睛”
我照着做了。
“你还有几个前女友?”说话的时候,眼睛,瞪的圆圆的。
“没了,不,一个也没有,我俩根本没有”
“人家说你亲过她,还要以后娶人家”她戏谑地看着我。
“那都是……”
“真的有过?”说着她想拿行李,我给安抚下来
“原来你初吻早就是别人的了,亏死了,继续说吧。说不清楚,别想睡觉”她抱起双手,坐正了,盯着我说。
我看着她突然笑,尤其是她郑重其事地幼稚。我忽然觉得,这时我和她靠的才很近。她不是一直保持冷静。
“别笑,很严肃的好不好”她又郑重地说
“那就由我再来讲一下吧,躺在床上讲行不行?挺长的。”
“不许动手动脚,好好的”我连连答应
“首先,要从我初三开始说起了。”我看了看她
“听着呢”
“当时,我们学校有一个省级围棋比赛名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当年我是志在必得。却输给了小我一届的一个女生。就是她。我很是不服因为学校组织的比赛不正规。我就约她再比一次,不为别的。只为一雪前耻。她笑我小气………”忽然好像真的回到了那个时候。
“你羞不羞啊,比赛输了,还死咬着人家不放”
“我只是想以棋会友”
“既然你不服,那就再来一场呗”结果我又输了。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说完我就要走
“喂,输了就想走?”她拦住我,那时候我才发现她真漂亮,尤其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能把心里的话都反映出来,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人欺骗。
“你想怎么样”
“请我喝杯奶茶吧,加糖哦。口味不限”说真的,当时我真的动心了。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那是不是喜欢。至少,当时我认为是的。
她喝奶茶时的快乐和享受,我永远忘不了。那是世事之外的洒脱,不知烦恼的轻松。这也是我最羡慕她的。
之后她常常会来班上找我,每每引得一番骚乱。不过我倒没多想,她的朋友很多。她的开朗和大度,也总能令我放松。
临近中考的几个月,她再没来找过我。我发挥的不错,却无缘重点高中。我是农村出来的,没考上那几所最好的学校。我就只能选一个相对学费低一点的学校了。
她的开朗也影响了我,我在高中人缘很好。我以为不会再遇到她了。
可在第二年,迎接新生的时候,我又碰到了她。远远见到她,我以为看错了。当她跑向我时,我才知道那是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跳到了我身上,我赶忙把她揪下来。她却不以为意。还悄悄对着我说“好绝情呀,人家可是为了你才来的”。然后,就回去拉着行李去报道了。留下我一个人不知所措。
不出所料,她又成了那颗最耀眼的星星。我却变得黯淡无光。繁重的学业,沉重的压力,还有老师的漠然都令我感到窒息。
她像是一束光,让我的生活又有了温度。她经常在教室门口等着我下课。有一次飞宇当着她的面大声喊“涵子,你小情人又来找你了”。引得我几个兄弟嗷嗷乱叫,以后她再来就直接改口叫弟妹了。
我每次都向她道歉,她有次却很生气。“有个我这样的小情人,你不开心吗?以后不找你就是了,哼”
可没几天,她又来了。渐渐的我也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有人的看法我不得不在意——我的班主任。他掌管着我的生杀大权,他有义务匡正我的思想,他还有着最有力的帮手。在学校,老师就是君主。我没那么幸运遇到恩师,只在他的棍棒下作了三年奴才,他是暴君,但不是昏君。我不得不承认,他的铁血手段是卓有成效的。虽然,我是失败品,但并不能因此将他的成果全然否定。
起初,他对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就是那么平常的一天,我到现在也不知有什么异样。
我被他叫到办公室,我爸妈也在。我本像平时一样的轻松,甚至还向我爸妈打了个招呼。我们关系很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叫他们来,但我很安心。
可是,我爸的一巴掌……把他那个无话不说的儿子扇没了。我真想倒下,可我这时却异常的清醒。我像平时一样的嬉皮笑脸,看着他的暴跳如雷。我眼里的泪,却一直遏制不住。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对他谈些什么了。不想,也不能了。
那天,他们和我谈了很久,我始终笑着哭。我只记住了一句话,我妈说的“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当时我是不是变了,我不知道。但之后,我确实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