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在感觉里似乎膨胀到下肢只余一双麻木酸痛如筛糠般的大脚，颤抖着翻过了一堆块块垒垒，宋诚挚终于忍不住哼哼唧唧唤出声：“暖姐……”

“坚持不住了么？”

丁暖的声音听来平静无波，没什么起伏，也不含着喜怒。但实际上她的两条腿也早就在打摆子了，只不过她们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已经习惯了跟体力上的极限较劲，没到迈不动步的时候，不会轻易选择停下——还挺讽刺的，总是讲走兽没有神智，不走到生命的尽头就机械的噬咬不止，可回头想想，现在人类在做的又何尝不是同样的事情，为了活下去，他们几乎将那些不太影响生存的肢体的警报全数屏蔽掉……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没落，就听宋诚挚嘟嘟囔囔接着说：“不是，就是……我们这是要往哪儿走呀？”

往哪走？丁暖扬起脖子打量了一圈，想，谁说的上来呢？

不过宋诚挚也没让她感慨多久，紧接着就试探着继续往下说：“如……如果没什么特殊安排的话，你看……我们是不是在这一片转了好几圈了……”

其实这个情况她早就隐隐有了猜测，只不过一来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这么转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二来丁暖完全没有一个路痴该有的疑豫，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理直气壮，把自打成年就开始纵横各地自驾游的老司机宋诚挚妥妥给镇住了，没敢多话。如果不是转悠了太久，实在顾忌到所剩不多的体力，没准这会儿她还不能吭吭呲呲开口呢。

“这里……没走过啊。”丁暖移动了几步，将周遭细细看了一遍。她知道自己方向感弱，但多年来的生存本能，走过的路绝对能记个七七八八。

她的语气依然很笃定，不过看她所为，听她所言，宋诚挚心里也大体有了判断，弯着腰拄着脆弱的膝盖粗喘了几口，才好笑的吐槽出声：“我的姐姐哟，我们一直没回过头，又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当然不会回到原来的路上。但是你这择路的策略也太横平竖直了，能直接右拐就右拐，很容易兜圈子的。你要是能爬上那个小山包往那边瞅，估计就能看到熟悉的路了。”

丁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沉默的阴影带不来任何头绪，不过她是个很能识别有利生存策略的人，略略思考一下，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伸手探进腰包摸了摸，把定位指南针摸了出来递给宋诚挚：“你能识路那太好了，看这个能不能帮上忙。”

指南针这玩意儿使用方法都大差不差，在加上宋诚挚本就能看得见太阳的轮廓，这么久了，根据它的轨迹也有了大致的推测，现在接过来摆弄了两下就差不多掌握了方位。

“这东西看起来很高级，”她翻动了下，做工虽不算细致，但能看得出科技感十足，只是看不出怎么使用，“表盘界面看着只是普通的指南针，也就能判断个方向。不过仅有方位，也解决不了我们现在的问题……看起来它应该有定位的，如果能进入它的内部界面，应该还能看到经纬度……”

话说到这里，尽管人很疲惫，脑子很乱，但宋诚挚不是傻子，如果它有更大的用处，丁暖也不会现在才想起拿出来。更别说她脑子里盘桓了许久的什么11、12等紧急求助热线，在这里怕是不能想的吧。

只不过极度的困倦和长久来的生存习惯让她仍然心存幻想——如果定位可以用，那么卫星就可以用，卫星的维护必须是国家这种单位才负担得起的吧，那如果国家还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讲，都不可能会袖手人民陷入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