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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献举哀完毕,和珅等五人守灵。嘉庆在内阁,军机,索亲王,御前侍卫,太监等簇拥下回上书房。
乾清宫太监忙着把五位王大臣的铺盖从值房搬来。三位王爷和和珅,福长安传内务府掌仪司、礼部祠祭司、光禄寺、鸿胪寺堂官进乾清宫,布置皇上明天的朝夕日中三次祭奠。子夜时分,御膳房送来素馅包子、粳米粥,睿亲王招呼诸位王大臣,众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和珅咬一口包子,皱眉头放下,勉强只喝了一碗粥。大丧草率让他始料未及,白天出错也使心情坏到极点。看来皇上知道养心殿的事,看眼神似乎没有问罪的意思,甚至还不忘自己拥戴之功——他在宫里自然顾不上外面,绵恩暂时接任步军衙门统领,京师戒严也是题中之义。
“步军衙门兵士……”想起上千名兵士还在自己府上充当杂役,更加不安,下意识站起身到太上皇灵柩前跪下行礼。
金黄色梓宫高大肃穆,散发着金丝楠木独有清香,这味道再熟悉不过,太上皇雍穆温厚的面容又在眼前闪过,他不禁四处张望。大殿空旷昏暗,梓宫巍然沉寂,烛火惨白,白幕,白幔帐……
突然意识到太上皇已经抛弃自己永远去了,梓宫巨大的阴影笼罩周围,一切变得陌生。失去依靠的孤独,惊慌,恐惧开始在和珅心里蔓延。
成仪两位王爷似乎仍沉浸在皇父辞世的悲伤中,两人身份贵重平日和大臣少有来往,太监铺好被褥永瑆倒头就睡,永璇也默不作声地躺下。
“致斋,睡会儿吧。天顷刻就亮。”睿亲王见和珅在殿里来回走着关切地说。他懂得惜福,吃饱后在西次间走一会儿已经躺下,现在正挂念襁褓里的第九个儿子;想到颁发遗诏前要日夜守灵,倒吸一口凉气,懒得再说话自顾睡去。
元旦朝贺退下来户部尚书福长安还在猜测,“太上皇能不能熬到九十万寿庆典呢……”富察氏外戚同皇室千丝万缕关系,他也是永瑆与淳颖二人的舅子哥。睿王府还好,自打年前成亲王福晋称病不见富察家内眷,他在朝里更是如坐针毡,每次单独内廷当值,皇上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和珅想同福长安谈几句排解烦闷,怕搅扰两位王爷也就打消念头。
“一切等办完大丧,再作计较!”想到孝子三年无改之义,皇上恭顺孝道必当极尽人子之情。又盘算前线还有二百五十万军费待自己筹措,他心里稍稍安定。草草躺下盖被小声对福长安说道:“诚斋,养足精神要紧,户部的事情多着呢!”福长安哭丧着脸一手扯过棉被胡乱盖住身子。
正是黎明最困的时候,大殿里坐更的太监依着金柱打盹,乾清宫沉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