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旭和微阳。
贾家学堂外的一处院落。
随松院!
说是一处院落,其实只用青石黑瓦堆叠围起,远比不上当日贾政那般精心雕琢而成的院落,院中有一株“仙人指路”状的老青松,周身斑驳,碧叶如针,也不知活了多少岁月。
这院子名字,也是他随口附上。
整个院内有一间正房,旁边并着一处耳房。
虽简陋,可屋内陈设一样不落,书画玩器,插花玉石点缀。
甚至里间有钟溪元不曾用过的青盐、香皂,还有不知道用何玉骨制作成的牙刷,比在倪二家中不知靡贵了多少。
那日自见了秦可卿后,便直接奔着贾家学堂。
凭借自己学识,以及时不时蹦出的言简意赅的词汇,着实让那迂腐老头佩服,不过没见到心心念念的“瑞大爷”,也让他失望了一阵。
敢把主意打到精通算计的凤姐儿身上,痴迷她的身子,着实有见地!
划开门前厚实的帘笼粗布,钟溪元轻嗅了一口空气,拎着袖口,学着文人该有的样子,口中默默吟上一句,道:
“霜降时节,万物毕成,毕入于戌,阳下入地,阴气始凝!”
说话间,钟溪元就摸了摸小腹,左手卷着书,无奈耸了耸肩膀,笑着道:
“好久没吃过早膳了,穷人家吃不起也就罢了,倪二哥家也不吃,像贾家这等人家,竟然也不喜欢吃早膳,早间连个厨子都没有,不知道何时才能让你吃上像样的早膳!”
抱怨几句,摇着头就往学堂走。
贾家学堂离宁荣二府就一里之遥,且就在两府后街上,这里居住的大多是贾族的他房、或者姻戚之人,又因与两府的私巷相通,故而少有旁人。
搬过来几日,钟溪元倒也认识了一些人。
只走了几步路,他便孤身进了一片像是祠堂的院落,院落青石铺就一条主干道,两侧种植松柏绿植,院内早已经熙熙攘攘笑骂起来。
再往前,就是一处无门的大堂。
堂下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二十张黄松矮木长桌。
黄松矮桌下是圆形的高高软榻,就像是老僧静坐的蒲团一般,提供给学子们跪坐、盘坐。
堂前,钟溪元忽的就被一个二十些许的年轻男子拦住去路。
这男子一身暗紫缎匹富贵云团长袍,头顶黑帽别着玉片,像模像样的朝着钟溪元一礼,然后起身,敛着衣物,听他言语轻声道:
“可是钟先生当面,在下贾瑞,奉爷爷之命再此久侯了!”
钟溪元一脸失望。
这贾瑞也太次了,还特别喜欢眼珠子打转儿,偷摸着眼睛瞧人,特别欠抽。
这一会儿,都已经有几次了,而且样貌平平,原先他还以为和秦钟一般,是个面若敷粉的风流人物,未曾想竟是这般。
收敛了情绪,钟溪元笑着道:
“正是,有劳了!”
随意的拱了拱手,也无他话,就同着贾瑞一起进了学堂。
一进学堂,那日贾代儒虽和他提及一二,可如今一见,真真是让人啼笑皆非。这学堂中,上至二十多岁的男儿,下至六七岁的孩童皆有。
三二一块,或三五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