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问题?”杨彪皱眉,下意识想要追问。
不过,一贯要强的他忍住了,依旧正襟危坐,端着架子,静等着自家儿子主动解惑。
气质这一块,杨彪向来拿捏得死死的。
“所谓的?”倒是杨琦,立刻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
“有两处不妥,”杨信刻意停顿,见二人都是翘首以盼,这才满意地抬起两根手指,“其一,那杜氏父子,老子老实怯懦,儿子看似机灵,实则都是小聪明,没什么大智慧。以这对父子的头脑,恐怕没能力构思出这等巧妙的杀人手法……”
他的言下之意很清楚:像你儿子我这般的天才儿童毕竟只是少数,莫要把变态当常态,把特例当惯例。
“你是说,两人背后有人?”杨彪双眼微眯,心中已盘算起一个个人名。
嫌疑最大的,当然还是那王吉。
杨信点头:“此其一也。”
“其二呢?”
杨琦追问,倒省得杨彪询问,令他能继续端着,拿捏着气质。
“前后两起案子,根本不是一桩连环杀人案,而是两桩完全独立的案子。”杨信眼中精芒浮动,“第二桩案子有着明确的犯案动机,而杜氏父子和倚月酒肆里的那群纨绔,可是半点关联也无……”
“那‘天雨’二字,是怎么回事?”杨琦蹙眉,不禁问了一句。
“这不难解释,”杨信没费什么脑细胞,就将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杜茂在饭馆吃饭时,无意间看到了那本《史记》,闲谈时又听闻了第一桩案子。他想着,如果将自己犯下的案子和第一桩合并,也能一定程度上洗脱自己的嫌疑……”
“只可惜,一山还有一山高,”杨琦哑然失笑,“在你面前,那种小聪明只是班门弄斧。”
“那都是父亲和叔父教得好……”杨信咧嘴一笑,十分狗腿地道。
杨彪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基本认可了儿子的判断。
“信儿,这番推理,你还没和别人说吧……”他抬起头,认真问道。
“当然没有。”杨信一怔,当即摇头。
“那就先不要说。”杨彪做了个“噤声”手势,沉声嘱咐,“案子可以继续查,但破案消息要先放出去,王吉没了前来的理由,此事自然就化解了。”
杨信点点头,心下恍然。
——政治,还是政治。
对自家亲爹而言,真相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永远是所谓的“大局”。
“哦,对了,那颗霸王的血脉孢子……”这时,杨彪想起一事,刚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住,在某人殷切的目光中,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地道,“已经到了。”
这分明是赤果果的报复,为了报复杨信刚才吊胃口的举动。
这位一生要强的爸爸,还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
杨信心如明镜,也是对父亲偶尔的孩子气哭笑不得。
但紧接着,他被巨大的惊讶和喜悦击倒,喜形于色道:“到了?怎么会这么快?”
杨信的惊喜绝非作伪。
血脉孢子来的速度,委实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须知,这个三国看似科技发达,实则偏科严重,整个世界更是诡谲丛生,一盘散沙。其通讯设备十分落后,虽不至于通讯基本靠吼,但仅能覆盖一城范围,还是在城中耸立着众多信号塔的前提下。
再远的话,信号就会失真,甚至,更是会掺杂那人人谈之色变的“山海呓语”。
也是这个缘故,虽然科技高度发达,这个大汉帝国却是散装的……
当然,大家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多年后,那法外狂徒张氏三兄弟的起义,同样也是散装的,才会被逐个击破。
同样的,没有远程通讯,这颗血脉孢子要送来,就得来回走上一趟,时间自然不会短。
“你就任左部尉的那天起,我就专门遣人回弘农去取了,自然来得快。”杨彪唇角含笑,难得流露出一点舔犊情深,叮嘱道,“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三天后,就移植血脉孢子。”
“才三天?这么急吗?”杨信有些疑惑。
父亲怎么表现得比自己还要操切?这让他想到一句话,——皇帝不急,太……咳咳,太上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