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血腥场面见得太多,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杨信居然觉着,这里的血腥味出奇的淡。
“至少,这位是个合格的前任……”杨信在心底揶揄,甚至还有闲情雅致来个地狱笑话,“不是说,最好的前任,就是死了的前任么?”
在知晓了这位前长安左部尉的一些所作所为后,他实在很难对此人生出怜悯之心,连八大宽容都弹压不住。
可见到尸体的刹那,杨信胃部翻涌,居然真的有些怜悯了。
他在对凶手的心理画像中添了一笔:那位行凶者,或许是一名松鼠桂鱼爱好者……
灯光下,第五荣死不瞑目的尸体仰躺着,周身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惨烈程度不逊凌迟!
杨信一指横在鼻前,强忍反胃,蹲下仔细端详。
“咦?”
他轻“咦”一声,却是注意到,这些伤口新旧不一,有的伤口已经结痂,有的才刚刚开始愈合,更有的明显是死前的新伤。
“这伤口,怎么还有新有旧?”杨信蹙眉询问。
负责检验尸体的是令史,他也早从同僚口中听说了新来的左部尉,当即恭敬答道:“从伤口新旧程度来看,前后有四次凌迟放血……行凶者手段残忍,应当是为了反复折磨第五大人,以此为乐。”
“四次?”杨信震惊了。
“最早的伤口,应该是在十天前。”令史低声细语,做出专业推断:“约莫是两天一次,每次都刺上数十刀,大量放血,再敷上伤药,任其恢复。第五大人移植过血脉孢子,体魄强健,所以被折磨了四次才死去……”
多大仇啊……这位是姓第五,又不是姓王。
杨信摩挲下巴。
行凶者似乎心怀着彻骨仇恨,这才有倚月酒肆的过度杀戮,以及这行乐商铺里的反复折磨。
“两天一次,共四次……”高顺不通人情世故,对数字却敏感,当即问道,“他不是失踪了十天吗?”
“是!”令史点点头,“第五大人是两天前死的。”
“两天前?”杨信眼中精芒一闪,那种落入罗网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这仓库的门开得还真是时候,自己刚平了典韦那档子事,却又得以饱满的热情和积极的态度迎接新的尸体到来……
巧合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杨信是不信。
“不过,凶手的范围倒是能缩小许多……”他指着伤口,沉吟着道,“其一,刀伤干净利落,这么多刀却不触及要害,只伤人不杀人,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其二,伤人和敷药,需要的时间恐怕不短。”
“的确如此,”令史点点头,给出专业判断,“据我推断,每次折磨和敷药的时间,至少也得两到三个小时。此外,还有一处能缩小凶手范围的地方。”
“哦?什么地方?”杨信闻言,精神一振。
难得有表现机会,令史昂首笑道:“行凶时间,是在白天。”
“何以见得?”杨信微微眯眼,面露沉吟。
“血脉孢子在白天和夜间的活跃度,是截然不同的……”令史指着第五荣的伤口,娓娓道来,“在白天,血脉孢子更活跃,身体受伤时,肌肉会迅速收缩止血;而在晚上,这种效果就弱得多。因此,从伤口情况分析,受伤是在白天。”
杨信闻言,不禁大喜过望,意气风发地道:“这样的话,范围愈发的小了。商铺的电梯是外露的,走楼梯上七楼则更加引人怀疑,须得是商铺里或者附近的人,才能连续十天盘桓于此而不被注意……再以用刀这个条件删选,剩下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令史欲言又止。
“怎么了?”杨信疑惑。
“行乐商铺的隔壁,”令史吞吞吐吐一阵,还是道,“是间屠宰场。”
“什么?”杨信如遭雷击。
原本的单选题,一下又变成大海捞针。
“大人,还有一个线索,”这时,令史想起一事,“这次,行凶者这次也留下了一个字。”
“又留了一个字?”杨信循着令史的手指望去,就看到墙壁上,有一血写的龙飞凤舞的“雨”字,似在嘲笑着他。
这又是凶手留下的讯息!
上次是个“天”字,这次是个“雨”字,究竟有什么含义?
杨信大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