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起来？”赵大无奈苦笑，叹气道，“这么多人凑一起都拦不住那厮，围住这里，人手分散，若那人向外硬闯，谁能拦得住？”

“可左部尉大人还和他在一起……”小任满怀敬畏，看一眼古楼，欲言又止。

“大人既然说是朋友，还主动前往，足见他是有把握的。”赵大摇摇头，下定了决心，“留几个人就够了，我们还得收拾残局。”

小任还想说什么，可四下望去，看到那辆近乎四分五裂的冲车，又看到一个个失魂落魄的郡卒，刚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

典韦大马金刀地坐下，说话前，先猛灌了几口酒。

显然，刚才那一战，他的消耗也是不小。

“典韦兄，有人要陷害你。”杨信随之落座，屁股刚沾上坐榻，就单刀直入地道。

“陷害我？”典韦喝酒的动作停下，面露疑惑。

杨信也不隐瞒，当即将楼外血迹等情况，一一和盘托出。

“哦？”典韦深感诧异，看了杨信一眼，反而笑了，意味深长地道，“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是我所为呢？”

“为人。”

而杨信的回答，却是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

“为人？”典韦疑惑，不解其意。

“想当年，你以为刘氏报怨，孤身刺杀那富春长李永，在你离开时，可是步行走过集市，集市中数百人追赶而不敢上前……那幅场景，是何等潇洒快意，何等光明磊落？”杨信抚掌而叹，一幅心向往之的模样，“而长安城这桩凶案的凶手，明显是个藏头露尾的宵小……像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如你这般的真英雄大豪杰，绝对不屑为之。”

他可不是拍马屁，只是将典韦做过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

不过，用了点春秋笔法。

典韦的行为，阐述角度不同，可以是侠以武乱禁，黑恶势力迫害良好市民，还招摇过市扰乱社会治安；当然，也可以是最俗套也最引人入胜的复仇故事。

其实，杨信不算过度吹捧。

在这个时代，为人复仇，是某种风尚。

譬如，夏侯惇为师报仇，臧霸为父劫囚车，何顒为友报仇，乃至于阳球为母杀人全家，虽然违背法律，却都是为世人推崇的。

典韦品着小酒，闻言大感痛快，有酒逢知己的得意：“不错，那行凶者不过一宵小之徒尔，我典韦可不屑为之。”

杨信当即打蛇随棍上，邀请对方出山：“典韦兄，可愿与我一同调查此案，找出那陷害你的凶手？”

“哦？”典韦一呆，忍不住道，“杨君，我可是杀人亡命，躲藏于此……我的通缉画像还贴在才城中，你愿意带我查案？”

“哈哈，取个化名不就行了？”杨信不以为意，笑着道，“譬如，就叫卫典……”

你们抓典韦，关我卫典什么事？

他在心中嘀咕，又道：“我再赠你一幅带面具的机械外骨骼，遮住面孔，就没人会知道你的身份了。”

典韦颇为意动，在这长安城呆了这么久，他的确闲出鸟来了，但又想到什么，不置可否地道：“且容我想想……”

……

一顿酒后，杨信、高顺含笑告辞，而典韦坐在楼内，一直呆到了黄昏。

并没有人来抓捕他。

典韦点点头，对杨信的话，是信了一半。

他起身出门。

却见，门前守着一名郡卒。

典韦见状，不由摇头，心中嗤笑：“果然，此子的只能信一半……说请我参与调查，不过是一句托词，因为拿不住我，怕我捣乱罢了。留个人在门前，是专门来监视我的？”

出乎他的意料，郡卒见到典韦，当即行礼，又从墙后推出一辆小车。

“卫君，这是左部尉大人为你准备的机械外骨骼。”郡卒恭恭敬敬，抱拳道，“他让我通知你，在行乐商铺发现了前左部尉的尸体，他已经前往，你可去与他会合，或者直接去太守府等他。”

还真准备与我一同查案？

典韦大为诧异，又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羞惭，心中当下有了决断，拱手道：“待我穿了机械外骨骼，马上就去。”

说着，他打开小车上的铁箱子，继而，则又一次大惊失色。

“竟是……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