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号正确,典韦心中信了几分,但不免好奇,上下打量着杨信:“你小小年纪,竟真是华佗大师的朋友?”
他这一身铜浇铁铸的体魄,除了天赋异禀骨骼精奇,至少有十之二三,是来自那一式“熊罴撼天柱”。
而自己身边知道这一秘密的,可寥寥无几。
“没听说过忘年交么?还有,朋友造访,不说扫榻相迎,也得酒水管够吧……”杨信故作洒脱,以轻松自然的语气,冲淡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请我进门喝一杯?”
典韦咧嘴一笑,揶揄道:“朋友造访?驾驶着冲车上门造访的朋友,我也是头一次遇见……”
他心存警惕,有些犹豫。
典韦粗莽,但不傻,他怀疑这是某种拖延之计,眼前少年是在拖延时间。
虽然他自负勇武,认为长安城里都是些土鸡瓦犬,但时间拖得久了,难免夜长梦多,横生变故。
杨信接下来一席话,却是打消了他的疑虑,更是叫他大感错愕。
“诸位回去吧,此人我认识,他绝不是凶手。”杨信指着典韦,四下环顾,又对着狼狈不堪的赵大道,“我以行长安左部尉,还有京兆尹之子的身份作保,分量还足够吧?”
典韦一脸难以置信。
眼前这位所谓的“朋友”,和自己素未谋面,居然愿意以身作保?
典韦也并不怕对方是在欺骗自己。
对方亮出身份,实则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人质”,若作保是假,典韦也能挟持他,令城中郡卒投鼠忌器。
少年那一身贵气和不俗容貌,即便不是京兆尹之子,也是非富即贵。
赵大面露迟疑。
他刚刚在冲车中摔了个七荤八素,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处于某种混乱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分量自然是够的,只是……”他斟酌词语,准备先来个“拖”字诀,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但杨信根本不给他机会。
“那就行了。”少年就坡下驴,挥挥手道,“你们且先退下,我们想单独聊聊。”
赵大面露踌躇。
“——请!”典韦却摆开阵势,做了个向里的手势。
杨信自信一笑,大步往里。
他并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这个时代的游侠风气,杨信是研究过的。
与后世那“侠之大者,为国接盘”的侠不同,两汉的游侠远没那么高尚,但都重然诺,轻生死,情投意合,便以性命相许,一言不合,或许就拔刀相向。
典韦就是一位典型的游侠。
若真只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他早该下死手了,这边的郡卒怕是得上演一出无人生还,而非眼下这种局面。
何况,杨信这小身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护身符,自诩侠士的人,会干“殴打小朋友”这般无品的事吗?
腿肚子有些打颤,杨信面上依旧淡定从容,那从容不迫的举止,果然赢得典韦的几分赞许和尊重。
高顺几步跟上,护在他的身边。
“伯平兄,你不必跟着。”杨信转过头,给了对方一个“你安心”的手势。
“是!”
高顺嘴上称“是”,却倔强地紧跟着杨信,寸步不离。
杨信不由头痛。
在他看来,高顺跟过来,不仅起不到保护作用,反而会平添变数。
“忠心可嘉,好汉子!”典韦却豪爽大笑,摆摆手道,“你也来吧,我觉得,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刚才那一战,让两人都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惺惺相惜。
很快,三人消失在那没门的古楼里。
整件事情的从头到尾,赵大都处于某种失措中,进退维谷,不知该如何应对。
“大人,怎么办?”小任凑上来,小心地寻求指示,“要不要将这里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