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和一般的过度杀戮有些不同了……
只有一人例外,韦平。
韦平整个右手都惨不忍睹,有被脚掌反复碾压的迹象,几乎碾成一滩肉泥。
但凶手只针对他的右手。
杨信端详一阵,低声猜测:“凶手是要从他手里拿什么?”
“大人高见!”赵大一脸心悦诚服,指向一处,“大人,请看那边……”
杨信顺着赵大手指望去,看到了一座破烂屏风。
屏风千疮百孔,似乎被乱刀砍过,无数布条被撕了个粉碎。
“在韦平血肉模糊的掌心里,我们找到了一块破布碎屑,就是来自那屏风。”赵大终于得了表现机会,口若悬河,“我猜想,韦平在临死前,从屏风上撕了一块布下来,但被行凶者夺走了。那行凶者害怕暴露,干脆将屏风撕了个粉碎。”
传说中的dyingmessage(死前留言?
杨信精神一振,当即询问:“屏风上写的是什么?”
“我问过了,”赵大早有所料,立刻答道,“是屈原的天问。”
“天问?”
杨信表情古怪,屈原那苦大仇深的天问,竟放在一帮纨绔子弟寻欢作乐的场所,有“隔江犹唱后庭花”那味了。
有了死前留言,本来毫无头绪的案子有了突破口,但还有另一个问题。
——屈原大人,您就不能学学那位只是想挣点“玲花”钱的yoyo哥,用词精炼一点吗?
“曰: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
一时间,杨信头大如斗,他也不是韦平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他抓的是哪一片?
他蹲在韦平的尸身旁,来回观察,希望能发现什么线索。
但一无所获。
“谁说尸体会说话的?”杨信低声嘀咕,半是调侃半是抱怨,“我怎么听不到?”
他忽然一怔。
杨信注意到,韦平身材健硕,肌肉贲张,不是虚胖,是死壮。
“莫非……”
他意识到什么,跨过尸体投影,在另一侧观察。
果然,在其后颈处,他发现一道手术疤痕。
——那是移植血脉孢子的痕迹。
“这韦平一介纨绔子弟,居然还移植血脉孢子?”杨信疑惑,忍不住询问,“他想当文士,还是武士?”
移植血脉孢子的“士子”,有两条发展路径,读书以强化大脑,为文士;演武以砥砺肉身,为武士。
同样的,知命者也有文武之分,譬如楷模,为文士;飞将,为武士。
“这韦平,是既不爱舞文弄墨,也不爱舞枪弄棒。”赵大嗤笑一声,表情意味深长:“他之所以移植血脉孢子,是听闻移植血脉孢子后,能雄风永续,一柱擎天。”
“明白了。”杨信颔首,在心中补充一句,“是为了舞枪弄棒……”
赵大继续道:“这三人都不是好人,韦平就不说了,韦瑾从不读书,满嘴污言秽语,‘入你娘’都成口头禅了;还有那元禹,什么都不喜欢,唯独喜欢看斗兽,还喜欢人兽相搏。”
高顺皱眉,愈发感到厌恶。
杨信也不由感慨:孔夫子有句话着实是微言大义,一针见血,有道是“癞蛤蟆艹青蛙,长得丑他玩的花”。
两人都由衷觉着,这三位着实死得其所,——牺牲这三只,造福千万家。
但案子还是要破的。
杨信又看了眼窗边血掌印,接着,回到屋内,看着那摆成个“天”字的机械外骨骼。
这些机械外骨骼,都是从那三个纨绔子身边的亲随身上卸下来的,是行凶者留下的标记,可能是某种示威,也可能是杀人预告。
但这个“天”字,究竟有何含义?
凶手是天海翼的球迷?咳咳,是不是不小心暴露年龄了?
他在心里嘀咕。
随意坐定后,杨信扶膝思考,但思考了好一阵,依旧毫无头绪。
“去见见那张瞎子吧……”他摇摇头,干脆不再多想。
“大人,没必要,见他只是浪费时间。”赵大闻言,不禁苦笑,“第五荣问过他,我也问过他几次,那瞎子赌咒发誓,说什么都没听到。而且,根据酒楼护卫的描述,从头到尾,行凶者就没开过口。”
“我不是去问问题的,而是去放人。”杨信却摇了摇头,淡淡道。
“放人?”赵大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