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不出杨信所料,杨琦一开口,那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除了没有醒木拍桌,他活脱脱是个江湖说书人,谷罗要塞的桩桩件件,在他口中是曲折离奇,险象环生。
而故事中的杨信,则根本是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艺术形象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杨信听着听着,渐渐挺直了腰杆,感觉头上的纶巾更鲜艳了。
末了,杨琦又指了指高顺:“文先,看到这位没?那位堂堂护匈奴中郎将,就是叹服于你儿子的才华,这才将他托付给了信儿。”
“我也是心甘情愿,少主英明强干,才华横溢,假以时日,必能平步青云。”高顺当即出列,拱手道。
他果真不善言辞,拍出来的马屁比刚钉的马掌还硬,也实在难为他了。
杨彪没空去管高顺的生硬马屁。
他一脸茫然,如听天书。
半晌,杨彪深深看了杨信一眼,上下打量着,嘴上打趣:“这真是我儿子?莫不是什么时候被掉包了吧?”
杨信咧嘴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面孔:“这么俊俏的脸庞,到哪去找第二张?”
“咦,还真是变得浪荡不羁了。”杨彪轻咦一声,眼神流转,似想通了什么,笑问道,“信儿,你愿意当这个行长安左部尉吗?”
“父亲之命,不敢不从。”杨信拱手行礼,又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难得有坐地起价的机会,他当然不能错过。
“要求?”杨彪微微一怔。
而杨琦似想到什么,不禁失笑,满脸玩味:“是不是早就惦记着那颗血脉孢子了?”
“血脉孢子?”杨彪闻言,则又是一呆。
杨琦嘿嘿一笑,凑过去与杨彪附耳,小声交谈。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偷偷观察杨信,内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
但他其实猜错了……
杨信闻言,陷入自我怀疑,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等哲学问题。
怎么扯到血脉孢子了?
杨信想提的要求,其实是弃笔从戎这一想法。
须知,弘农杨氏是儒学大宗,杨信的高祖父杨震更是号称“关西孔子”,他想要弃笔从戎,做个违背祖宗的决定,阻力必然不小。
至于血脉孢子,自己堂堂弘农杨氏子弟,哪会缺少血脉孢子?再说了,吕布那,不就有颗飞将的么?还是新鲜出炉的……
过一阵,两人交谈完毕。
杨彪点点头,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
杨信心中大汗:呃,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那颗血脉孢子,你们是怎么明白的?
杨彪却是满脸笑意,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家儿子:“信儿,你是想学那班定边投笔从戎?”
“正是如此。”杨信先是一怔,随即面色肃然,四十五度仰望房梁,做深情款款状,“我自小就对——”
“也是,”杨彪却打断了他,自以为是地点头,由衷感慨,“只要读过《史记》的,哪个不是对那位心向往之?你想要那颗血脉孢子,我是能理解的……”
杨信越听越迷糊。
那位,究竟是哪位?
那颗,又是哪一颗?
还有,那位是伏地魔么?不能提名字的?
他念头闪动,想起了叔父拒绝吕布时的底气十足,加上父亲此刻的重视,做出合理推测:这颗血脉孢子必然不凡!
杨信当机立断,决定将错就错,死撑到底。
他略作思忖,硬着头皮,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最硬气的话:“躬蹈矢石,身先士卒,一直就是我的夙愿。”
杨彪又是深深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略作迟疑后,点了点头:“我信你。”
“不,你不信。”杨信同样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神情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