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证明题(1 / 2)

须卜骨都侯悻悻坐下。

他没料到,一个小小少年,竟能这般牙尖嘴利,且半点不惧自己多年积威,不止应对自如,还拿言语拿捏自己。

这真是个少年人能有的举止?

莫非,是背后站着高人?

“那你说说,凶手是谁?”须卜骨都侯心念急转,语带威胁,“说话可小心点,若不能令我满意,那整座要塞也就不必留了,都给我们单于陪葬吧。”

汉家诸将闻言,不由面有愠色,暗骂这厮口气好大。

“放心,必叫大人满意。”杨信胸有成竹,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凶手乃是,——副中郎将王方。”

他心中遗憾。

若依照常规的套路,自然是先行破解那种种看似不可能的手法,将围观群众及一众读者的胃口吊到顶点,这才挺胸抬头收腹提臀,手指慢动作在人群中画个半圆,以盆腔共鸣的男高音大声疾呼:“凶手就是——”

那样很帅,很爽,就是不合时宜。

杨信很确信,以眼前几位匈奴头人所剩不多的耐心,自己推理到一半时,热情好客的南匈奴人怕是已经和汉军打成一片了。

也因此,选择题成了证明题,悬念少了大半,戏剧张力是大不如前。

他心中惋惜。

“副中郎将?怎么可能?”

“莫要胡言乱语……”

“信口雌黄,完全是信口雌黄!”

……

哗然之声四起。

匈奴头人神态各异,汉家诸将则似炸开了锅,有人愤愤不平,有的据理力争,也有的在交头接耳,但态度都是如出一辙质疑。

唯独郭显,瞥一眼依旧沉默的张修,若有所思。

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也难怪,无论是身份,威望,还是平素里的行事作风,都让王方和“凶手”这两个字半点沾不上边。

更不必说,他身边还有那么多证人!

有义愤填膺者当即起身,想为王方辩解。

“且容我说完,”杨信止住对方,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大人想说什么,但换班的时间,——也就是王副中郎将离开的时间,不是七点,而是六点。”

那人闻言一怔,想要再说什么,可一时整理不出头绪,不知该从何开始反驳。

不过,杨信这句话,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王方脸色微变。

即便被指认为凶手时,他也面不改色,但听到这句话,眉角却是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王方缓缓起身,准备自辩。

起身到一半,他一个激灵,感觉后背升起两道针扎般的刺痛,带来彻骨深寒。

他蓦地回头。

角落里,一人身披着壁垒森严的动力盔甲,却摆出个翘着二郎腿的散漫姿势,双臂枕颈靠在墙上,仿佛早已睡熟。

不同于其他人,他戴着头盔。

但王方知道,在头盔下,有一双锥子般的明亮眸子,正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

——吕布!

王方僵硬地转回头,神态恢复镇定:“换班时间是六点?我怎么不知道?我换班的时间可是有着多处印证,证人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我知道,有三处可以印证。”杨信举起三根手指,仅是只言片语,将高顺的三处疑虑尽数道来。

——说对方的话,让对方无话可说。

王方笑了,摊开双臂,环顾在场众人:“第一处,我需收买训练士卒;第二处,我得蒙骗酒宴将领;第三处,我还得迷惑沿途百姓。我不过一个副中郎将,能有这么大能耐?”

“这三处,看似无懈可击,可其实都是可以拆解的。”杨信也笑了,笑得从容不迫,“我们一处一处来。”

“哦?那我权当瓦舍听戏,洗耳恭听。”王方皮笑肉不笑。

“第一处,训练室在六点半关闭,而来往进出的士卒并不固定,想要收买而不留痕迹,难度极大。”杨信摇晃手指,笑意狡黠,“但此处手法,其实是最简单的。”

“简单?”

无论是汉家将领,抑或是那道道匈奴人投影,全都被吸引了注意。

“很简单,没了靶子,自然也就没了枪声。”杨信以手做枪,比划了个射击动作,“我询问过军需官,训练室中的靶子向来有所富余,因为每天都会按时补充。但最近一段时间,军需官为一件事焦头烂额,就是三天两头的,会有士卒抱怨,当天的靶子不足。”

“那是什么原因呢?”人群中,杨琦适时开口,不动声色地递了个台阶。

“有人在做实验。”杨信道。

“是什么实验?”杨琦继续追问,尽职尽责地充当捧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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