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高顺并不想当个糊涂鬼,故而即便认罪,他也不是坐等受死,而是暗中调查。
不等杨信发问,他认真叙述:“我的时间系统虽然坏了,但能印证时间的地方,却有整整三处……”
“三处?这么多?”杨信忍不住皱眉,“伯平兄,请细说。”
“其一,是隔壁的训练室。”
“训练室?”杨信面现疑惑。
他们在等待时,魏越、成廉还在训练室射击过靶子,他当然知道。
“训练室是定时开放的,下午一点开放,晚上六点半关闭。”高顺缓缓叙述,“训练士卒并不固定,全凭自愿,但直至关闭时,里面都是进出不断。我守在门前,清楚听到,枪声停了一段时间,王副中郎将才来换班的。”
杨信皱起眉头。
“其二,是宴会厅。当日举办宴饮,房内是有时钟的,还是在最显眼处,其余大人都能作证,王副中郎将是七点离开的。”高顺侧过头,遥指高处时钟,“宴会厅里的时钟,和这个是同样款式的。”
杨信抬头望去。
那是一座翻页式的时钟,共四个数字,数字是汉隶,有时有分,但独独没有秒。
或许精确度还达不到。
“会不会,是房内时钟被动了手脚?”杨琦率先猜测。
“那,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呢?”高顺思维缜密,严谨分析,“若是在进入宴会厅前,诸位大人中不少是在门前解甲,肯定有人发现时间不对;若是在宴会厅里,在那么多双眼睛面前,将时钟拨快一个钟头却不被发现,这绝无可能;还有,午夜时,他们被中郎将大人叫出来,重新披甲的人,也没人发现时间不对。”
杨信摩挲下巴,觉得棘手。
“其三,也是最有力的证据,是歌姬。”接着,高顺罗列出第三个证据。
“还有歌姬?”杨信一脸茫然。
“嗯,他们饮酒作乐时,还请了歌姬台前献舞,而歌姬是六点到,七点离开的。”高顺揉了揉眉心,一脸苦笑。
“等等,”杨信抬手止住对方,猜测道,“或许,是歌姬被收买了?”
高顺还没回答,充当了大半天木头人的成廉终于逮住机会,忽然插嘴:“小杨君,你听说过‘花艇’吗?”
杨信一脸茫然。
“高级歌姬出行,会一路撒花,吸引沿途百姓,也是一种宣传。”难得触及到自家的知识储备,成廉眉梢上挑,是口若悬河,“因此,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是极易验证。”
高顺点头赞同:“‘折枝家’距离谷罗城大约半小时的路程,来去线路上,刚好有我熟识的人家,我遣人询问过,时间上是符合的。何况,副中郎将此次,是专门请了从未来过的‘折枝家’,而非常来的‘落英氏’,说是让大家尝个鲜。”
折枝家?落英氏?
杨琦蹙眉,暗叹世风日下。
杨信则暗暗腹谤:歌姬竟都形成品牌了……作为一名与赌、毒不共戴天的正人君子,有机会定要亲临一线,和不法分子战斗到底。
虽然还有心思自嘲,但他是一筹莫展。
处处受堵,让杨信对自己的判断也生出了怀疑。
可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杨信不再说话,陷入回忆,搜索自身记忆,顺藤摸瓜,抽丝剥茧。
他虎躯一震。
杨信意识到,不合理之处,在于成廉这憨货开场的一句话。
“怎么了?”众人追问。
脑中有灵光闪过,杨信蓦地抬头,望向成廉:“成廉兄,我有一事相询。”
“什么事情?小杨君尽管说。”成廉先是一怔,心中暗自得意,“堂堂弘农杨氏子弟,也要请教自己……却不知是何事?”
杨信是不得不问。
即便两世为人,吃过见过,他也还是有些知识盲区的。
于是,他问出问题。
“啊?”成廉张大了嘴,一时无言。
吕布呆若木鸡。
连性格持重的高顺也呆了呆,表情十分复杂。
杨琦更是面皮抽搐,直想捂脸而逃:家门不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