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只听哗啦一声响,杀百煞顿时前后分裂开来,红的绿的,还冒着热气的脏器混着血液洒满大地。
丹辰随之落在地面,他看向那昏死的金曲,见其未死,便取出一枚黄蒙蒙的丹药塞入其口中。
这金曲鹤身之上的伤口顿时愈合起来,大片翎羽凋落的地方也生出一根根羽毛。
丹辰神念再度扫过这一片大地,终无所觉之后,他才皱起眉头,喃喃道:“真的不见了?还能遁地不成?”
他不死心的再度以神念深入地底。
正在遁逃的石猴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蜷缩而起,石化成一颗顽石,不闻不动。
一道神念滚滚扫过,却并未发现猫腻。
丹辰收回神念,无言望天。
良久,叹息一声:“三官主,妖市,莲潭山,簋街,还有那阴沟里的老鼠,现在又来这样一股势力……”
他远远便已经看见百苦存在,甚至认出其正是被各大势力所通缉的百苦。
毕竟那一身血遁之术太过显眼。
因此想悄然接近,尝试与其背后势力沟通一番,试着拉拢。
毕竟这黄芽山已经够乱了,若是再来一股势力……
但却没有想到,其逃的如此之快。
叹息完后,他又重新振奋神色,一把抓起还在昏迷的金曲,纵地而起。
许久之后。
石猴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
便看到自己一路追踪的杀百煞此时身死荒野,他的血肉尸骨引来一片禽鸟争食。
那些禽鸟在啄食之后,却又根本承受不住其中灵性恐怖,顿时畸变起来。
石猴看向丹辰离去的方向,手里摸出一枚铃铛,呢喃道:“百苦……丹辰……飞鹤已死,风歧,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语罢,便向着流云镇再度遁去。
……
在他离开之后。
此地忽的爆出一捧血雾,将杀百煞的尸身连带着啃食于他的那些禽鸟尽数笼罩。
不过片刻之后,便见血雾消散。
显出已然长出六根粗壮臂膀的百苦。
他眉心有金色豪光微微闪烁,平和的脸上流露出惊喜的神色,看向流云镇方向:“智慧光生,佛子……”
……
风歧心力协助之下,飞快的翻阅着手中笔记。
他面色之上有欣喜流露而出。
因为这笔记之中不但记述这飞鹤此人的人脉事迹,还有一个活了二三十年的老术士的修行常识。
这正是风歧此刻所或缺的东西。
比如他们所修的金风鹤之术,是自黄芽山真传之术白鹤衍生而来。
虽然看似强大,可操金控风,还能驭使毒气,但却杂而不纯。根本无法再进一步。
之所以能流出,实际上便是黄芽山主为了收敛一批廉价苦力,以金风鹤之术相应灵材控制。
而作为真传的白鹤之术,虽然初期看起来并无神异,甚至于金风鹤之术一样,凡修行者,初期都会体型受限,但那确实为了养肝肺二气,为进阶黄芽之术做准备。
但真正让风歧心生欣喜的,却是飞鹤的那孕子秘术。
此秘术名为六甲生元。
乃是采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这天干地支的六甲生机其一,辅以自身心血浇灌,诞出自身血裔。
乃是一门不可多得的神异秘术,而此术是飞鹤十三年前自妖市之中采买而来。
他也不知这六甲生机为何,但那原件的蚀文石板之中却含有半份现成的甲戌生机,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看着这秘术,风歧渐渐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在此时,他心中一动,连忙将手中笔记收起,专注的盯着那半死不活的金刚罗刹。
紧接着,便见丹辰带着一只白鹤降临而来。
此时,月色将尽。
天地间银白、灰暗二色交织。
丹辰一袭白衣,身后漂浮着一只白鹤,身纵白光一袭,破开这日月交缠,凌驾而来。
如仙人临尘。
“见过大师兄。”风歧好似松了口气一般,神色紧张的起身向丹辰行礼。“大师兄神威,这金刚罗刹已经被大师兄打得半死,并未作乱。”
“嗯。”丹辰随意点点头。
风歧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白鹤,小心翼翼的问道:“金曲师兄……无事吧?”
丹辰好似终于回神一般,他看向风歧道:“看来短短时日,你们两个相处的不错?”
他刚才以神念探遍此镇,发现那些散乱的凡人此刻都已经安然归家,混乱不堪的镇子也被打扫,至少那些死尸血肉都已经被收拢起来,而且还有人此刻正在镇中巡逻,而那些凡人口中还在不断念诵着“飞鹤”之名。
很明显,这都是眼前这飞鹤的往日教化之功。
是个人才。
丹辰心中肯定。
风歧讪笑:“这……金曲师兄和善,不嫌我粗鄙。”
飞鹤与这金曲还是有交易的,金子都收了,其人若死了自然万事皆休,但他现在气息平稳,显然活的好好的,这交易自然不能断了。
而且他现在还在扮演飞鹤。
“呵,我还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和善,不嫌人粗鄙。”丹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而后便一挥手,将金曲送到风歧身前道:“他无甚大事了,最多一两日功夫就能醒来,你将此地还剩下的流云草与童男女备好,等他醒来一起押送黄芽山。”
“是,大师兄。”风歧连忙点点头,将金曲接过。
这时,丹辰又递来一块令牌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到黄芽山交接之后,便等着我的吩咐。若有人给你安排事务,便将此令牌拿于他看。”
风歧心中生出疑惑,看样子这位黄芽山大师兄是想要重用自己,但黄芽山缺人却到这等地步了吗?
但他脸上却浮现出喜不自胜的笑容,连忙接过令牌道:“弟子明白,谢过大师兄。”
“嗯。”丹辰点点头,而后抓起半死不活的金刚罗刹,顿时高飞而起。
风歧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中。
回身找了一间卧房,将金曲放在床榻之上。
而后走出府邸,走在流云镇的街道上。
瘫倒的房屋,巨大的坑洞,石板间隙中的血色,此时的流云镇,那一番大战留下的破坏还处处可见。
但镇中的凡人似乎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将那些碎裂的砖石土块尽数被清扫,尸体收拢,血色擦拭干净。
风歧都能听到那些房屋之中的人在讨论着,接下来又该如何重新将自家田里的流云草种起,将自家损坏的房屋填补。
好似灾劫过后,流云镇还是那个流云镇。
处处透露着劫后余生,百废待兴的气息。
但……
风歧看向天空,那聚散如流云的云椋鸟都早已不见,只留下天空中灰暗的日光不断逼近,将银亮的月色渐渐压下。
夜尽,天却未明。
风歧加快脚步,往镇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