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缓步前行,不时会停下休整,毕竟能驾车的人并不多,而其他人也不御物或者用道法,徒步前行必然会累。
这些时日张三生几乎没上过车厢,因为那三小只进去了,他们似乎很讨周映寒欢心,后来张三生才知道他们早就认识,因为周映寒前些年时在青阳宗待过一段时间。
而在第二日,他们终于赶到了下一个可以停下来修正片刻的地方,谷阳县。
他们在靠近县城边角的地方寻了一户民家,住在他们的屋子里,两日倒也仅仅五两银子,还可以吃些面食,已然是很省。
但是周映寒似乎还是不满足,看着跟农户砍价时犹犹豫豫的张三生,恨不得把他的嘴装在自己脸上。
“映寒,我买了些点心。”
张三生抱着一个布袋,轻轻敲了敲周映寒所住屋门。
里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门扉轻轻开启一个缝隙,一只小手伸了出来。
那小手勾了勾。
张三生将布袋放在她手中,眨了眨眼睛,犹豫想要开口,却听到苍婉儿的声音。
“周姐姐在睡觉,这个我先代为收下了,张道长慢走。”
“哦,哦哦,好的。”
张三生挠了挠头转身离开,却听到里面传出吧唧吧唧吃东西,以及噎住后咳嗽的声音。
他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走向陈大雄所在的屋子。
“大空逍遥道,是从心从志,从德从善,格天地以自知,明万事轮理,知天地大道者,,,”
此时屋子的门虚掩着,陈大雄背着手,略大的衣衫垂在地上,一只手拿着一根干枯而细长的树枝摇动,嘴里念念有词,而他身后的跟班们此时却穿上了正常的长袍,整整齐齐的盘腿在地上打坐修行。
张三生饶有兴致的倚靠在门外,看着晴空万里,听着里面的陈大雄传道受业。
“太上三清,修德明心,自省自知,行之由心,无愧无悔,道业噬恶,,,”
“师兄,噬恶是什么意思啊?”
“噬恶啊,恩,噬恶就是,,,”
一个压低的声音响起来:“白痴,师兄也不怎么知道,不要问这种问题,师兄已经很辛苦了。”
“咳咳!”
“噬恶,这个词师兄我确实不知,这个这个,今后我请教高人自然会给你们解释,你们先听着。”
“你瞧瞧你!问的傻问题,我们师兄那里能去找别的高人,我们不被抓起来就不错了。”还是那个压低的声音,此刻更低了。”
“哦,,,”
吱呀——
当陈大雄打开门张三生已经不在了,他看着外面的晴空,抿住嘴,眼中流露出挣扎的意味,但还是笑着回过头来。
“我们此番被擒,张道长也未压迫我们,此番大概是要被关押至青阳宗了。”
“出来玩玩吧,在这种时候,我们就不用躲躲藏藏了。”
张三生独自一人游荡在谷阳县的小道上,这座小县城比往日的县都要繁华一些,似乎是因为靠近洪城,但是此时道路上却没什么人,店面大都虚掩着门窗,即便外面太阳很暖,微风很凉,也没什么人愿意出门。
他们来时就是这样子,那一门户还是陈大雄寻来的。
道业噬恶。
大道的业障是为噬恶,这可谓是极高的定论了。
他不禁有些疑惑,自己究竟是谁,为何道法很奇特,而且还会被人称为噬恶,自己明明不是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释然了一些,世间事本就如此,谁知道这一刻与下一刻会怎么样呢,他微微一笑。
随后眼前的世界就开始崩裂。
这种诡谲的崩裂是从高悬在天空中央的大日开始的,忽然像是有无数诡异而有规律的漆黑蛛网浮现,随后那黑色的纹路开始迅速地蔓延,像是一个铺天盖地的大网,但随后,周围的树木与房屋也开始出现裂纹。
“嘻嘻嘻嘻嘻嘻——”
“让我看看小陈带来了什么美味的东西——”
嘶哑而又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小镇里,仿佛有无数人在他耳边一起喊。
“美味的小道士,嘻嘻嘻嘻,长得还俊俏,要不本宫收了你,,,,”
张三生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盯着某个本该空无一物的地方,漆黑而清澈的眸子像是深潭,潭底似乎有恶龙抬首。
“恶,恶噬?!!”
咔咔——!
那尖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高,转而整个世界的崩裂加速,像是一个鸡蛋被直接捏碎,天空中的大日颜色一暗,周边渐渐地出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