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县高府、现如今赵衡与翟升等人的临时驻地,此时临近傍晚,暂居高府偏院的沈万得知赵衡一行人已经返回县城,便匆忙赶到赵衡、翟升处理各项事务的高家正厅,只见张密张惠父女早已门外等候。
沈万与张密对视一笑,拱手问道:“张先生胸中也有锦绣要说与殿下听?”
张密也拱手,笑道:“锦绣说不上,只有几道安民策而已,听沈先生的语气,想必你定有蜀锦千匹。”
沈万眉开眼笑,颇为自豪,说道:“你还真猜对了,应该还不止千匹……”
张密向沈万摆了摆手,示意他停止,忍俊不禁地说道:“沈先生,你且先与殿下细说,日后我自然知晓。”
“好,好,好。”
高家正厅,翟升、赵衡、翟明夷、岳姗分别坐立,裘芳、青柳、青莲、方盈、孟巧分别站立在赵衡与翟明夷身后,而秦念则在翟升的授意下,将手中的简报递给赵衡,有条不紊地报告道:“公子,那十余名贼人已经如实招供,已经将幕后指使的高仁与郑宽供出。由于县牢人满为患,我们只好将那贼人继续关押在北瓮城内”
“县令高廉已经被公子抓获,郑喜、郑智、郑宽父子三人已经还没来得及逃出县城,已经被侍卫抓获,先已关押在县衙大牢,高仁却不知所踪。”
“今日奴婢等在侍卫的协助下也搜索了高郑两家,一共搜出现银十万两、银票八十万两、地契三十七万亩、商铺三十八家、马匹六十二匹,各式珍宝首饰尚无法统计,大大小小一共一百五十余箱,都放在内院,由师娘与宁娥、刘静两位小师妹看管。”
“两家所有丫鬟、仆役、厨子都一同被关押在郑府,两家所有亲属也都一同被关进县衙大牢,都等待公子处理。”
自始至终,秦念的眼光只在赵衡、翟明夷、翟升三人身上徘徊,手中再无一物。
赵衡看了一眼手上的简报后,顿时啧啧称奇,笑道:“秦念,不错,竟然一字不差。”
“秦念谢公子夸奖。”
秦念看了一眼赵衡翟明夷两人身后的方盈与孟巧,又向翟升弯腰施了一礼,说道:“师父,秦念、方盈、与孟巧有私事要跟公子与小姐说。”
翟升正要起身离开时,翟明夷微笑着看着秦念,语气却不容置疑,问道:“秦念,先公后私,现在张密先生、沈万先生、张惠都还在门外等候,不如让他们先说?”
“是,小姐。”
翟明夷朝向门外,嗓音不大,门外依然清晰可闻,说道:“绿萍,你先把张惠小姐请进来。”
张惠进门后,正准备行礼,而赵衡立即摆了摆手,说道:“张惠,你不必多礼,有话直说就好。”
“但是,张惠只能跟殿下与夫人说。”
翟升无奈地摇摇头,也没有动怒,反而是一身轻松,说道:“衡儿,毕竟你是王府大殿下,毕竟我代替不了你,以后大小事务便由你们夫妻共同决定,就不需要再征求我的意见了。也罢,我这就回去交雪儿武功。”
翟升站起身,毫不迟疑地走出了正厅,而赵衡、翟明夷等人纷纷站立,向翟升背影拱手行礼。
翟明夷柔声说道:“珊儿,你们暂且回避。”
岳姗等七人也退出后,赵衡说道:“张惠,你可以说了。”
张惠神情肃穆,拱手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而殿下已有见龙在田之象,因此,张惠建议殿下与夫人及早建立内监,以内监控六部,以六部控外朝,继而以外朝掌控天下。”
赵衡一脸疑惑,问道:“内监?可是前朝内监都用太监。”
“殿下与夫人完全可以用女子,而不是太监。”
“你不妨细说。”
“内监应设通政、给事、兵事三司,这通政司监管外朝吏礼刑三部,给事司负责户工两部,兵事司不仅监管兵部,还应掌握一支女子侍卫部队。三司各设一名正令,正令以下再设两到六名副令不等。由于三名正令的权力极大,因此正令只能由夫人兼任或由殿下的妾担任。又因殿下如今尚不能开府,副令以下各级女官将以丫鬟身份示人。”
“女官与女兵如何征召?”
“殿下可以将那郑管事留下的十余名丫鬟要来,既然她们能够在王府内给郑管事通风报信,那她们必定聪慧,既然殿下救了她们父母兄弟,那她们必定忠于殿下。殿下也可以从高郑两家丫鬟中挑选,她们大多出身贫寒,而且家眷应该也在安北县,殿下不妨为她们父母安排几亩田地,如此,她们也必定忠于殿下。为了教导内监女官,殿下还应该设立教导司,但教导司正令并非要职,不需要殿下的妾来担任,其身份暂时只能是丫鬟。”
翟明夷满脸笑容,问道:“张惠,假若我让你担任这通政司正令,你愿不愿意?”
“愿意。”
“那好,我等会便当面向张密先生提亲。”
“谢夫人。”
“以后叫我姐姐。”
“是姐姐。”
……
张密由绿萍带领,进入正厅,见到张惠与岳姗等人站在赵衡与翟明夷身后,心中微惊,微微皱眉,然后叹息一声,额头舒展如初。
赵衡与翟明夷同时站起身,向张密拱手,三人坐下后,赵衡彬彬有礼道:“请张先生赐教。”
“不敢说是赐教,只是几个小建议而已。”
“张先生请说。”
“请殿下明日押着县令高廉、富户郑喜父子三人和那十余名匪徒游街示众,也请殿下同时张贴告示,鼓励百姓举报。”
“理当如此。”
“高郑两家应该占据不少田地,而下个月便开始播种冬小麦,还请殿下尽快将田地租给无地少地之人。”
“可以。”
“我见秦念姑娘等也搜索了不少马匹,而大多也不是什么好马,殿下能否将这马匹作为耕马也送给租地之人?”
“可以。”
“虽说每副耕犁才几百文钱,但大多佃户也无力承担,因此,殿下能否再购买两百副耕犁?”
“也可以。”
“分地之后,县内许多富户的田地将无人耕种,如若有人将佃户扣留,则殿下必须以掳掠百姓的罪名将其处决,并没收其家产。”
“那是自然。”
“殿下最好求王爷将这安北县并入华阴郡,如此,才能不被王宏掣肘,不然一切功夫都会白费。”
“自然也可以。”
赵衡翟明夷站起身,向张密弯腰施礼,然后翟明夷笑道:“先公后私,既然这公事已经谈完了,那我斗胆跟您说件私事。”
“夫人请说。”
“我打算为殿下纳张惠为妾,不知张先生意下如何?”
张密早已看出端倪,表现得异常平静,他只是微微抬头,望了一眼张惠,见张惠微笑着点点头后,拱手说道:“张某替小女谢过殿下,谢过夫人。”
“日后,我会将彩礼奉上,再择日与殿下成亲,张先生以为如何?”
“一切听从夫人安排,但是,还请殿下与夫人别大操大办。”
“那就先谢过张先生了。”
“夫人见外了。”
……
沈万进入正厅,与赵衡翟明夷客套一番后,单刀直入,说道:“殿下,这县城虽小,却是南北要道,高郑两家那三十八家商铺一年的利润至少也有三十万两白银,扣除三成税,也有二十一万两,还望殿下派人妥善打理。”
赵衡大喜,说道:“那是自然。”
“我西秦地多人少,又只对田地征税,想必县内各富户至少会隐匿三成田地,也望殿下将县内田地一一丈量,将无主之地收为殿下所有,想必那些富户只会一声不吭,毕竟偷漏税款可是要漏一罚三。”
“好。”
“这田地自然是要租给无地之人,殿下不妨让佃户在六月收获小麦后,只按律法上交一分五毫的赋税,再将三成小麦秸秆作为租金上交,以补充战马草料或造纸,又让其种植黑豆或黄豆,在八月收获后,让其上交六成豆类,以补充军粮或战马饲料,所剩秸秆则让其就地切碎当作肥料,而农闲时则命其副三月徭役。如此,折合租金后,会比单纯加征租税要多不少,而且百姓收成不减反增。”
“如此大妙。”
“想必县内有不少商户与县令高廉等人官商勾结,一旦各项事务处理完后,还望殿下对他们的账册一一核实,估计也能收获不少。如此算下来,殿下一年至少也有三四十万两的收入,足以让殿下撑起一支军队了。”
赵衡翟明夷两人一同站起,与身后众人,毕恭毕敬地向沈万弯腰敬了一礼。
翟明夷拱手说道:“沈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先生见谅。”
“夫人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