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县城,顾名思义,位于长安城北,是隶属于长安府尹的四县之一,为前朝所建,其长宽约二里,其城墙高约二丈五尺、厚约一丈,其四座城门皆颇为简陋,而其城内人口不多,只有四千余口。
今日初一,安北县南门刚刚开启,守门的一伍县卒便远远望见有四人四骑缓缓而来,只见那四人各背负着一张牛角弓、一筒箭、和一柄铁剑,为首的男子长着一双丹凤眸子,眼神凛冽,面容英俊,身材修长,身下骑着一匹高约五尺的纯白色雄壮骏马,与那男子并排骑行的女子,有一双桃花眼,看似妩媚,眼角中却有寒光,让人不敢直视,她身下也骑着一匹一样雄壮的白马,而那一男一女身后的两名女子皆模样清秀,眼神如鹰,面容不再稚嫩,显得英气十足,却与十六七岁的年纪不相符,两人坐下骏马通体墨黑,虽略比前方的两匹白马矮,却也有四尺五寸,正是赵衡、翟明夷、岳姗、裘芳四人。
此时临近中秋,离预定的上任时间还有半月的时间,赵衡便趁着如今空闲,带着三人前往华阴郡郡治临潼县拜访岳姗的父母,顺便在各地游览一番,以便体察民情。
守门的那一伍县卒伍长见到赵衡等四人衣着光鲜,却丝毫不惧,反而微仰着头,狐假虎威,按照西秦的编制,每县有丙等马十余匹,县令皆下辖一纵戊等县卒,而县判官以下有二十名捕卒,共一百五十余人。因此,如若面前这四人突然袭击自己又不能将自己一击毙命,那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逃脱。想到这,那名伍长轻蔑一笑,在心中暗骂了几句,不说那四人坐下两白两黑四匹骏马,便是他们背负的铁剑至少也需二十两一柄,而他的月俸才二两四钱,也就是说他需要不吃不喝大半年才能买到一柄普通铁剑。那富贵公子哥自己负剑骑马也就罢了,妻妾成群也就罢了,衣着光鲜也就罢了,但他竟然也为自己的妻妾购置了铁剑马匹,让那伍长如何不心生妒忌?
那伍长伸出右手,将赵衡等四人拦住,面目狰狞,喊道:“你们进城干什么?”
“无他,只是进城喝口水,吃口早点,喂喂马而已。”
“请出示路引。”
“这县城并非要地,为何需要路引?”
“我说需要就是需要,费什么话?”
赵衡面无表情,不再与那伍长争论,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条,递给那伍长。那伍长虽然不让得字,却认得官印,他只看了一眼,将纸条递回,旋即便放行。
这路引描述持有者的外形特征、性别、和目的地等,有当地郡守县令的盖章签字,又附有作废日期,是进入西秦关键郡城的凭证。赵衡这张路引自然是千真万确,只不过,持有者不是赵衡,而是岳姗,而且签字盖章的是华阴郡郡守、岳姗的父亲岳扬。
赵衡几人穿过城门后,有一名县卒在那伍长耳边嘀咕几句,见那伍长不耐烦地点点头,敢怒而不敢言,便匆忙沿着城内的小巷匆忙向北。
那伍长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赵衡后背,又在心中嘀咕,哪有这样的权贵?哪个权贵不是带着十几名扈从出行?哪个权贵会在城门处放慢速度?哪个权贵会回答他这个小小伍长的问话?他又看了一眼那匆忙离开的县卒,轻轻叹息一声,若不是自己的月俸稍微比他高,家里又有三四亩田地,只怕自己也会跟他一样卑躬屈膝,一样会进城给那两个公子哥通风报信。
岳姗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城墙,问道:“姐姐,这县城城墙那么矮,还管用吗?”
翟明夷点点头,说道:“矮是矮,但足以抵挡敌军了。”
“可若是来了几名高手,这城门守卫岂不是形同虚设?”
“这城外空旷,无所依仗,没有多少高手能跃上城墙,我们师父师伯不能,我们也不能。”
“那平时呢?五名县卒能守住城门吗?”
“这县城里有一纵县卒,再加上二十名捕卒,便有一百五十余人,假如他们战阵娴熟,那他们完全能够阻挡四名绝顶高手。”
“假如我们被他们攻击,那怎么办?”
“那我们便趁他们立足未稳,拿他们来练练骑射骑剑。”
这县城绝对算不上繁华,其南北向的主干道宽约两丈,此时,街道上尚无一名行人,有数十名商贩挑着各自的货物陆续进城,街边唯一一家青楼仍然灯火通明,数家酒楼客栈仍然大门紧闭,只有一家客栈刚刚开启。
赵衡等四人牵着马,走进那家开启的客栈,吩咐小二喂马,又亲自检查了草料和水后,便为各人点了一碗葱花细面,而这草料与面的价格倒是让赵衡乍舌,这每一匹马的草料不过十斤,却要一百文钱,这葱花面里只有一斤细面与少许肉末,却要六十文,相比之下,在长安南城,同样的葱花面才要价三十文。
赵衡将客栈掌柜喊来,问道:“掌柜的,为何那草料与面那么贵?”
那掌柜脸色微变,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安北县城以北多匪,他们多在夜间劫掠,但在白日却无影无踪,而这安北县又是从北边进长安城的必经之地,各地客商便纷纷选择在安北县住宿,这客流多了,价格自然就贵。”
“这县城不是有不少兵力吗?也不曾出城剿匪?”